她泄气般瘪了瘪嘴,方才真不该由着裴琅她们激得上头。
自己多次冒犯,殿下必定是生气了。
或是与她们一样,觉得自己是轻浮放纵,痴心妄想。
聂相宜的余光只能瞥见他青白衣袖的衣角,转瞬即逝。
“呵!”见谢知走远,裴琅噗嗤笑出声来,“你这般死皮赖脸,也没见三殿下多看你一眼?”
聂相宜有些失落,又有些气馁。谢知的冷漠仿佛是对她冒犯的审判。
心绪陡然有丝丝缕缕的难过缠绕。
聂相宜不肯让人看出,只扬着眉反唇相讥,“那你这般故作矜持,我也没见三殿下瞧你啊。”
“你!”
“裴姑娘别与她一般见识了。”见裴琅辩不过她,一时气结,便有姑娘上来好言相劝。
“她不过是仰仗着安西大将军的军功罢了。”
“世子夫人乃安西大将军嫡亲的孙女,也不见像她这般嚣张跋扈,行事狂悖。”裴琅冷嗤了一声,“区区一个姓聂不姓钟的外孙女,怎敢打着安西大将军的名号?”
“裴六姑娘有所不知,我们钟家出身武将,没有那么多亲表的讲究。”
聂相宜正欲再度与她理论,忽地一明快声音乍然响起,好似春风化雨,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侧身看去,钟灵玉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半步身前,一如小时候那般替她出头。
“说句冒犯的话,若非上头有宗族礼法压着,即使是相宜想改姓钟,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钟灵玉的笑容爽利,声音如黄鹂般清脆悦耳。即使这话颇有些出格,也让人只觉是轻巧玩笑。
聂相宜有了底气,站在她身后,任由她牵着手,狐假虎威地朝裴琅扮了个鬼脸,十分得意。
一场口舌之争,因着钟灵玉的解围,这才逐渐散去。
有钟灵玉在一处,聂相宜便觉轻松许多,她环着钟灵玉的胳膊撒娇,“灵玉表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府里有些事情耽搁了片刻,这才来迟了些。”
钟灵玉拉着她的手,一边与她往林不远处的桃李林里逛去,一边与她闲叙。
“倒是你,快把人愁死了!京城只怕是都传遍了,听说你被聂府赶出来了?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得她这般问,聂相宜自是竹筒倒豆子般将那些事一骨碌全说与钟灵玉听了。
亲近之人在侧,她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手脚并用。
“呸!我便知这江氏不是什么好货!”
同是将门虎女,钟灵玉的脾气亦十分泼辣。她冷哼了一声,“当初人人都传你难以管教,说她贤惠大方。我还就不信了!必是有她从中作梗之故!”
聂相宜跟着附和,“她们娘俩都是,惯会装怜卖乖的!看着那副调三窝四的样子我就来气!”
“你且在别院里住着,她们纵使请你回去你也别回!”钟灵玉一甩袖子,“等祖父哪日回京,我看她们怎么说!”
“嗯!”聂相宜重重点了点头。
“还有,有关三殿下的那些传闻,近日里也是满城风雨,难听得要命,只说你缠着殿下不放呢。这是怎么回事?”
被她这样直白问起,聂相宜不由得脸颊一红,低声忸怩地嘟哝,“其实……也……确有其事……”
她听见钟灵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你可知道,若由着这样传出去,你还如何议亲呀!”
“这样的好名声,表姐猜不出来是谁传出去的么?”
她与三殿下的来往,除了那日聂元苇偶然能看见之外,还能有谁?
“她们是笃定了你嫁不了三殿下,直欲以这件事来抹黑你罢了!”钟灵玉一脸忿忿,“我总要让这起子人知道厉害!”
“我真的嫁不了三殿下吗?”
聂相宜歪了歪头,望着钟灵玉的眼眸羞涩却真挚,“可我就喜欢三殿下呀。灵玉表姐,我不可以和殿下议亲么?”
钟灵玉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你可知三殿下是什么人么?”
聂相宜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罢了。”钟灵玉似是欲言又止,她只问道,“你这般非三殿下不嫁,你都喜欢他什么?”
聂相宜语气兀的一滞。
她不由得认真想起来。
始于鄯州那张鬼面初见的惊艳,盛于上元节那盏花灯的悸动。
她都喜欢。
她最喜欢他的那双眼睛,鬼面下那双冷静、漂亮的眼睛。
这厢,谢知得了传召入宫,此刻陪着贵妃同行。
他听得贵妃一一关心他平日起居饮食,只是平静答过。
见他神色冷淡,贵妃像是叹了一口气。
“从前宫宴召你,你总是不来。我知你公务繁忙,用心勤勉。可如今你已有十九,也早该提及姻亲之事了。”
贵妃语气微顿,“今日宫宴,世家女子众多,品貌才行皆是出众,若有合你心意的,择做皇子妃或侧妃都可。”
谢知闻言不由皱眉。
还未等他出言拒绝,自不远处的花林中传来熟悉的欢快声音。
“我就是喜欢三殿下冷清持重!如同皎皎明月,不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