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紧皱起来,面上已生了几分不耐之意,“本侯难道教训个女儿还不行了?相宜这般任性,到底是安西大将军太过纵容之缘故!”
“元苇到底不比相宜身份金贵,有安西大将军宠着护着,受些委屈也无妨。”
江云娥捏着绢子压一压眼泪,“只是相宜如今到底大了,这般骄纵,传出去可怎么议亲啊。”
这话让聂正青沉了脸。
永宜侯府不济,府中男丁又还小。唯一的助力便是盼着两个及笄的女儿能嫁得好夫婿,也好帮衬一二。
他思索片刻,不耐地拧眉沉声道:“你去为她找个教养嬷嬷,教她规矩,这些日子不许她出门!没得再生了事端,惹人非议!”
直到聂正青离开,江云娥这才拭了颊边的泪,缓缓被身边的嬷嬷扶着坐下。
“元苇怎么样了?”
“受了些寒,倒是不严重。只是这大姑娘脾气也太厉害,二话不说便将人往池子里推去!”
江云娥饮一口热茶,悠悠吩咐道:“我反正是教不了她。芳瑞,去给大姑娘找个教养嬷嬷。”
“是。”芳瑞讨笑着说道,“夫人真是贤德,大姑娘三番两次冲撞夫人,甚是无礼,夫人还这般好心为她。”
“那是自然。”
江云娥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派苦心之色,“做母亲的,总是要为孩子考虑的。按着聂相宜的性子,连我也不曾放在眼里,此刻若是不好好磋磨一番,日后嫁做人妇,岂非由着婆家笑话?”
她手中轻轻拨弄着茶盏,“前日里不过是元苇想要她那套红玉头面,她竟也敢大闹一通,差点划了元苇的脸。做姐妹的同气连枝,一套头面也这般吝啬。侯爷罚她跪祠堂,她还不服气。”
芳瑞只在一旁陪着笑脸,“大姑娘身份金贵,自然气盛。夫人好好教她便是了,若是把她性子磋磨得圆和了,只怕侯爷还要夸夫人贤德呢。”
“那是自然。既然要找嬷嬷,便给她找个好的,不然怎对得起我这贤良名声?”
江云娥想了想,“你明日里拿着手令去一趟宫里,求贵妃身边的梅姑姑,在宫里给她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一教她规矩。”
芳瑞有些迟疑,“宫里的嬷嬷……会不会太抬举她了?”
“你且不信,聂相宜那性子,只怕嬷嬷越是教她,她越来劲了呢。”
江云娥扬着唇,声音轻快,“尽由着她闹大些也好,坏了名声嫁不出去,自己便灰溜溜回鄯州去了。”
“夫人贤良。”
这厢,聂相宜原以为她推了聂元苇一把,又要叫她跪祠堂了。
前些日子便是如此,聂元苇看上了她那套红玉头面,撺掇着江云娥来她院中讨要。
那红玉头面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她自然不肯让了旁人。一时争执,她气得摔了杯盏,溅起的瓷片差点划了聂元苇的脸。
江云娥当即便气晕了过去,聂元苇也是梨花带雨地哭个不停,倒像是谁委屈了她们似的。
等得聂正青回府,聂相宜还来不及辩驳,便被罚跪了祠堂。
然而令聂相宜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不是祠堂的管家,而是一个面容严肃的嬷嬷。
这嬷嬷看起来三四十的年纪,容长脸上有些浅淡的皱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眸色十分锐利。
“乌姑姑是宫里的老嬷嬷,规矩极好,夫人特地为姑娘请的。”
芳瑞将人带到聂相宜的晴方院,讨笑着说道,“想由乌姑姑教大姑娘规矩,定是不出差错的。”
那乌姑姑板着脸,朝聂相宜行礼,“老身乌凡,见过聂大姑娘。”
声音不大不小,带着十足的严肃与刻板。
自此,聂相宜被拘在了晴方院。乌姑姑每日辰时来酉时走,手执一条细长竹篾,如唐僧一边给她念规矩。
什么家族荣辱,什么同气连枝,听得聂相宜简直头疼不已。
不仅如此,整日里还要抚琴对弈、作画篆香,没个空闲。
就连她偶尔得闲,逗弄自己的小猫雪墨,乌姑姑也会板着脸训她,“玩物丧志!”
害得雪墨看见乌姑姑就逃。
终于,在乌姑姑拿着竹条指正聂相宜不该整日与小猫玩闹时,聂相宜的火气终于被燎了个彻底。
她一把抢过乌姑姑的竹条掰成两半,狠狠扔了出去。
“烦死了!整日里念紧箍咒一般!什么破规矩!饭不让人好好吃!玩也不让人好好玩!我不学了!”
乌姑姑在宫里,到底有几分资历,自然有些自恃身份。向来世家请她去做教养嬷嬷,大多也是教习琴棋书画等雅好,哪见过像聂相宜这般毫无体统的姑娘。
她皱眉斥道:“天底下哪有这般的姑娘!但凡世家贵女!说话需轻声细语,和颜悦色!这些微末规矩,本是不需我来教的!”
聂相宜背着她做了个鬼脸,心说那你便别教啊。
只是她到底没将这话说出来,怕把这乌姑姑给气个好歹。
一番折腾到酉时,给乌姑姑气得鼻孔都大了些,她这才忿忿离去。
聂相宜探着头望了一眼她的背影,朝身边的丫鬟含絮挤了挤眼睛,眸中带着点点兴奋之意,“含絮,她走了!”
她接连被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