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缓缓道:“难道不是吗?”
席初初本就是一个脾气极度不稳定的人,近期又因“安神汤”的瘾发作,遇上桩桩件件的大事,濒临失控边缘,耐心早已耗尽。
“朕能补偿的都补偿你了,官职、权势,朕甚至拉下脸跟你道过歉,如今你的手也好了,官也复原职了,你究竟还想要……”
“陛下。”顾沉璧忽然打断了她,眉头紧蹙,语气带着真正的担忧:“您……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敏锐地察觉到,女帝的情绪有些异常,她的眼底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丝,呼吸也略显急促,这与他记忆中某种可怕的状态前兆极为相似。
席初初被他问得一怔,满腔的暴躁和阴冷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小口。
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况,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控制的烦躁与痛苦:“朕……朕的头胀痛得厉害……”
顾沉璧看着她强忍不适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臣的祖父……也曾患有严重的头疾。臣……略通一些舒缓穴位的法子,不如……让臣为您舒解一下?”
他没有提议叫太医。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以往一旦陛下出现这种眼睛泛红、情绪极端不稳的状况,太医往往束手无策。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她无法控制地迁怒旁人,造成更大的祸端。
他不能冒险。
席初初强忍着脑中翻江倒海的混乱和暴戾冲动,依言走到椅边坐下。
可坐下后,那烦躁感丝毫未减,她又不满意地蹙紧眉头,忽然指着旁边的软榻,对顾沉璧命令道:“你坐下!”
顾沉璧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坐下。
此时的女帝毫无道理可言,会凭喜恶行事,既霸道又直接。
下一刻,女帝竟直接起身,走过来,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顾沉璧浑身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温热的重量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发间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让他心跳骤然失序,血液都仿佛冲上了头顶。
“按啊。”女帝闭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压抑着痛苦。
顾沉璧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回想祖父曾经教过的穴位和手法,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按上她的太阳穴。
他的指尖微凉,力道时重时轻,带着生涩的试探。
或许是他祖父的法子确实有效,或许是他指尖的凉意暂时缓解了灼痛,女帝紧绷的身体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然而,席初初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她强行截断瘾带来的反噬,一次比一次凶猛。
上一次,她靠着凌虐裴燕洄,暂时将那股毁灭的冲动发泄了出去。
可这一次……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沉璧那张清俊绝伦却写满了紧张与担忧的脸,看着他优美下颌线和自己方才因为烦躁而在他官袍上抓出的褶皱……
她忽然猛地坐了起来。
“你出去!”
她背对着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近乎崩溃的边缘感。
她不能对顾沉璧下手。
绝不能。
顾沉璧看着她骤然疏离的背影,却没有立刻听从命令。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忽然轻声说道:“陛下,臣再帮你按按吧。”
以往她总是会无端惩罚、凌虐旁人,想来也并非她本性如此,而是她因某种原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席初初没有回答。
她按着太阳穴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极轻微的“咯咯”声。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一开始极轻,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流,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癫狂意味。
“呵……呵时……”她肩膀微微颤抖,笑声逐渐变大:“你倒是胆子够大啊,朕都唤你走了,你还主动送上门来。”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猩红欲滴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顾沉璧,里面翻滚着混乱、痛苦、以及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狂躁。
之前的阴沉冰冷被一种更可怕的、濒临崩溃的疯癫所取代。
“顾卿……”她的声音变得嘶哑扭曲,脸上甚至强行扯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堪称诡异的笑容。“你说……朕要是现在把你这条好不容易接好的手再折断……会不会……能让朕好过些?嗯?”这话语内容极端残忍,但她的语气却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带着一种天真的、疯癫的好奇感。如今的女帝,与记忆中的那个她重叠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知道此刻任何刺激都可能让她彻底失控。
顾沉璧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他没有退缩,缓慢而坚定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清凉,试图触碰到她的太阳穴。
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的前一秒,女帝猛地一偏头,避开了。
但她周身的狂躁气息似乎因为这打断而滞涩了一瞬。
他还打算给她按?!
她死死盯着他,眼中的猩红剧烈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