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太过新奇,以至于两人脚生根了似的,站在船头一动不动。
他们乘坐的是头船,前面没有遮挡物,视野开阔,但也意味着遇到危险时首当其冲。
比如现在,日头正烈,直射水面,蒸腾出灼人的热气。
“媞妹,你一小女生不怕晒黑啊?”
马育铭止不住地擦汗,手持小风扇却还正对着黎星言。
他是当初被黎星言保镖拦下换车的司机大哥。
曾出言不逊地说出“早说有钱拿我就不装了,全给少爷您装就完事了”。
是的,他已经不装了。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说了,没用的。”
明娇娇将脸上的面膜抚平,身子往里挪挪,避免被更多紫外线照射。
偷偷瞟了眼甲板上的云媞,黎星言沉默数秒,朝马育铭摊开手,勾勾指头。
对方愣住,不明所以,“啊?什么?”
头脑简单的大老粗!
黎星言忍住内心的燥郁,一把抢走手持小风扇。
起身,装作超不经意地伸懒腰、活动筋骨,再慢慢挪步到甲板。
“还真热。”
他仰面眯起眼,举着风扇,左右晃动。
实际,风向全偏往云媞那边。
当云媞看过来时,黎星言又猝然收回暗中观察的余光。
“你……”云媞开口,“是不是病还没好全?”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黎星言受宠若惊。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廉价,他微收下巴,摆出角度最完美的侧脸,瞥向云媞,“早好全了,我身体素质很好,一直都有锻炼,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发烧……”
“那你手怎么偏瘫了?”云媞打断他的话。
“啊?”
云媞指着他手上的风扇,“拿不稳吗?全吹我脸上了。”
说罢,伸手将黎星言的手腕摆正,“这样才是正对着你自己的。”
老天奶!
黎星言脚都站不稳了,虚浮后退几步。
这无疑于小猫讨好撒娇蹭人腿,却被人说“是不是身上有跳蚤”“痒了就去洗澡”。
不行了,羞辱性太强,我得逃……
黎星言仓惶转身。
“嘣咚”。
船身撞到沿岸裸露的根系,船头震感强烈。
黎星言没站稳,脚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就在即将摔个人仰马翻之际,一只手覆上腰间。
天旋地转,鸟语花香,树隙阴翳,水雾朦胧。
简直是天赐良……
等等!
叶玄?!
黎星言猛得弹起身子,一把推开眼前人,“你你你!”
倏地回头,只见云媞和班列同时眨眼,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我就说你还没好全吧,”云媞笃定点头,“你看,不仅手抖,腿也软。”
叶玄也笑,手握虚拳移到嘴边,轻咳一声,“河道变窄,船身容易磕碰,你站在这里不安全,快进去吧。”
黎星言犟种脾气上来了。
怎么?你们站这儿都安全,就我不安全?
瞧不起谁呢!
正要呛声。
轮船像在回应叶玄的话,又咯噔一下。
猝不及防,黎星言手中的风扇震落在地,转瞬间顺着倾斜的甲板,滑到河底,扑通一声。
好了,这下谁都别吹了。
世界也安静了。
–
这种安静持续了几个小时。
很快,天色暗下。
雨林变得喧豗。
各种鸟兽的叫声,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两岸猴啼尖细,时而悠长,时而短促,一惊一乍,尤其瘆人。
船上食材有效,也不便生火。
简单吃过后,除了“值班船长”马育铭,需要留在驾驶室监控船行方向。
其他人围在舱内玩起狼人杀。
云媞独自坐在船头。
小腿自然悬在外面,鞋尖有一搭没一搭轻点水面。
豹豹一向擅长自娱自乐。
河面深渊一般,幽暗如墨,搅起来都带着黏稠。
云媞想的却是:这里面有肯定很多鲜嫩肥美的鱼。
突然,湖面泛起光纹。
转头,身后悬挂的煤油灯已被点亮。
黎星言坐到云媞身侧。
中间几乎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云媞问。
“看某人一个人可怜呗。我可不像所谓的好弟弟,只顾自己玩游戏。”
看到云媞一脸茫然的表情,黎星言心头一梗。
他之前难过云媞没那么在乎自己,气恼她玩弄自己,更后悔一时冲动提了分手。
可现在他才发现,云媞或许真的什么都不懂。
不懂交往和分手的意义,也不懂他的反话、潜台词和酸言酸语。
不通情爱,那是不是代表……她其实对叶玄和班列并没有那个意思。
即使有好感,也不过是基于对他们能力的认可。
只要他努力变得更强,让云媞发现他的好,发现他并不比叶玄和班列差。
她会不会就……不那么小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