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武修面色冷硬,一言不发,上前一步,手中长刀精准而迅疾地刺入宗赤瞳的心口。
宗赤瞳的身体微微一颤,最后看了一眼沈修罗,那双死灰的眼中,竟奇迹般地流露出了一丝解脱般的平静,随即瞳孔彻底散开,气息湮灭。
“赤瞳!”沈修罗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呼,扑在宗赤瞳尚存余温的身体上,哭声撕心裂肺。
一她想起了不知所踪的父母,想起了在奴班时两人挤在一个铁笼里取暖的日子,想起了宗赤瞳偷偷给她涂伤药的夜晚。那些早已尘封的记忆,此刻全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崩溃。
沈天轻轻叹了口气,对沈苍道:“老沈,安排一下,将她厚葬了吧。”
沈苍面色沉重地点头,正要吩咐手下人动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十余名身着青州镇守太监府服饰的内侍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沈天见状剑眉一扬,认出为首者正是魏无咎麾下的那名掌班太监。
那掌班太监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宗赤瞳和正在哭泣的沈修罗,以及沈天等人,顿时尖着嗓子厉声喝道:“住手!沈天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动我们青州镇守府的人!”
他冲到近前,指着宗赤瞳的尸体,声色俱厉:“这可是魏公公的妖奴!就算犯了错,要打要杀也轮不到你们!你们居然还敢杀了她?简直无法无天!沈天,你今天必须给咱家一个交代!”
掌班太监的尖喝如同泼在热油里的火星,瞬间引来了周遭的动静。乱葬岗外本就有零星赶路的行人。有挑着货担的货郎,牵着毛驴的农户,还有几位身着布衣的江湖武修,此刻都被这边的争执声吸引,纷纷停下脚步,远远围拢过来。
那货郎放下担子,踮着脚往这边张望,嘴里还不忘跟同行的农户嘀咕:“这些公公是哪里来的?怎么跟沈家的人闹起来了?那可是小霸王沈天。”
农户攥着驴缰绳,眼神里满是好奇与忌惮:“沈天才刚抄了吴家!据说就是因吴家公子得罪了他,沈天就直接出兵把他们家剿了,这些公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得罪他。”
几位江湖武修则抱着胳膊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锐利地扫过场中一一他们认出了沈天,也看清了地上宗赤瞳的惨状,彼此交换着眼色,没人敢轻易插嘴。
人群越聚越多,议论声嗡嗡响起,却没人敢靠近那剑拔弩张的核心区域,只敢远远观望。
掌班太监见行人聚拢,气焰更盛,指着沈天的鼻子尖声道:“大家都看看!这沈天仗着有几分本事,竞敢私杀我青州镇守府的人!今日若不给咱家一个说法,咱家定要禀明魏公公,让他老人家为这可怜的妖奴讨回公道!”
他话音未落,官道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一不同于镇守府内侍的杂乱,这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宫中特有的威仪,每一步都踩在同一节奏上,如同敲在人心头的鼓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都知监服饰的太监快步走来,为首者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绢轴,绢轴边缘绣着精致的龙纹,一看便知是圣旨。
都知监太监们神色肃穆,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围观人群,无视了满脸错愕的掌班太监,目光落在沈天身上。
“北司靖魔府试百户沈天何在?”为首的都知监太监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天拧了拧眉,上前一步:“沈天在此。”
都知监太监确认身份后,展开手中绢轴,尖亮的声音瞬间压过所有杂音,回荡在乱葬岗上空:“圣旨下!北司靖魔府试百户沈天接旨!”
掌班太监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刚到嘴边的呵斥硬生生咽了回去,手指微微颤抖。
都知监直接传旨,这绝非小事!他身后的内侍们也瞬间噤声,一个个垂头敛目,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围观的人群更是一片死寂,货郎忘了整理货担,农户松开了驴缰绳,连那几位江湖武修都收起了看热闹的神色,屏息凝神地听着。
都知监太监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兹有北司靖魔府试百户沈天,忠勤敏达,智勇兼资。先于地方“金穗仙种'大案中,洞察奸宄,揭弊有功;今又于查剿逆党、起获军中禁器、破获泰天妖邪诸事中,奋勇当先,勋绩卓著。特擢升其为北司靖魔府正六品镇抚,益增万亩田额,辅器师二员,以示嘉勉!另,荫封其妻墨清璃为七品敕命夫人,赐其妾宋语琴御器师出身,同授七品敕命夫人衔,旌表其襄助之功。特赐六品“金阳神甲'十套,加授八品亲卫官官身十名,俾其统辖调度,强化卫成,五品“煌曜光明铠'一套,以彰其功,助其靖魔卫道。钦此!”
圣旨宣毕,周围一片死寂。
那掌班太监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周围那些原本被镇守府太监呵斥住的沈家护卫,以及远远围观的路人,此刻顿时为之轰动,道道目光聚焦在沈天身上,充满了震惊、羡慕,敬畏与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