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武官,但殿直属皇帝近卫精锐,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香饽饽。稚善看过之后,仔细地把告身卷好,归还给他,“那恭喜你啦,沈殿直。一想到沈誉以后就在京城,两人不用分隔两地,稚善就尤为高兴。虽说鸿雁传书是不错的体验,但还是亲眼见到本人比较好,可以牵牵抱抱。最为关键的是,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落在纸上的字画终究是死板的,局限的,稚善又是敏感多思的性子,偶尔会想,沈誉的这句话究竞是发自内心,还是勉强为之。如今见到人,可以看清他的神态与表情,再好不过了。沈誉将告身收了,陡然发觉稚善越送越远,他们早已走出花籽巷的范围,来到河边。
他微不可察地笑了下,臂弯里一直挂着的是一件薄氅,沈誉问稚善:“河边有风,冷不冷?”
“都春天了,怎会冷?小风吹着很惬意呢。"说罢,稚善的目光随着沈誉,一起落在薄氅上。
说来也怪,他气血足不怕冷,怎的出门还带外披的氅衣?沈誉读懂稚善眼中的疑惑,抬起手指蹭蹭鼻尖,不自在地漫声说:“因为上回见你,你很冷,而我只顾自己,压根没想到给你带件罩衣……他声音里不乏可惜,再回京已是春日,即便准备了取暖用的手炉、氅衣好似也没用了。
看来有的事情错过就是真的错过了。
“原来如此。“稚善轻轻嗯了声,把氅衣从他臂弯里抽出来,一本正经地说:“我忽然冷了,正好用得上。”
氅衣展开之后,稚善惊讶地发现这衣服的大小根本不像他自用的,莫非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他是自己去买的,还是让府里下人买的呢?一想到沈誉去买女子穿的氅衣,稚善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估计把他为难坏了。
“笑什么。“沈誉在稚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别别扭扭地说:“旁人有的,你也要有。”
仿佛为了印证他这句话,迎面走来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两鬓斑白,但依旧恩爱如初。
两人挽着手,互相搀扶着走在春日的晚风里,妇人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许是牙口不太行,妇人费劲巴拉才咬下一小口,不过糖衣的甜蜜一下子让她笑弯了眼睛。
而她的身旁,她的丈夫也在温和地笑着。
稚善和沈誉一时间失了言语。
直至夫妇走远,他俩才慢慢收回目光。
柳树下,他们四目相接,心潮涌动。
沈誉先开口:“我同阿娘讲了定亲的事,阿娘责我行事鲁莽,没好好问你的意思。”
“一一所以,稚善,你愿意同我定亲吗?”“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我吗?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到老年,像刚才的夫妇一样,还能携手散步。”
到白发苍苍时,身旁那人依旧是他……稚善忍不住幻想一下,眼眶竞有些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沈誉老了会是什么模样。沈誉低头,认真地望着稚善。
军营里的同袍还有人打趣他这么早这么年轻就成婚,岂不是一辈子要对着同一个人。
他们幸灾乐祸地笑,殊不知他也不由地笑。成亲哪分早晚,既然认定了薛稚善这个人,那肯定要早早把她娶回家。虽然不知婚后那么多年会发生什么,他们会不会相看两相厌,但有爹娘珠玉在前,沈誉认为,没什么好忐忑,也没什么好担忧,跟随本心走就是了。稚善吸吸鼻子,忍住泪意,说:“那你倒是先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呀。”沈誉反应了一下,故意道:“你不是不爱吃甜?糖葫芦外层的糖壳你知道是用多少糖熬成的?”
对哦,不提还忘了,沈誉这人,很早很早就注意到她的口味。她不爱食甜,爱咸鲜。
“我看啊,还是给你买串鱼饼吧。"沈誉还真的张望起来,在找小食铺子。稚善拖住他手,“不用真的买!”
然而沈誉较上劲了,他拍了拍收起来的那份告身,笃定的语气:“我现在可是有俸禄领,吃皇粮的人,买串小鱼饼绰绰有余。”偏巧,往前再走几步就到食肆。饭点时分,食客络绎不绝。不一会儿,稚善捧着满怀的鱼饼、虾饼,还有一坛子糟蟹,这是鱼虾蟹鲜一网打尽了。
“沈誉,我现在知道你儿时抄别人的功课为何总被夫子发现了。“稚善幽幽瞟着他。
实在是一根筋。
旁人买冰糖葫芦,他就给她买鱼饼。
有没有想过没有这些吃食,她也会安安稳稳地和他走到老啊。不过,这些时日稚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变了,好似很爱撒娇,很爱搂搂抱抱。
一定是沈誉脑子不清醒,影响了她。
就像此时此刻,稚善已经开始想和他走到老的事,而沈誉还在强调:“我那不是抄,而是借鉴,一经借鉴我就瞬间领悟到解题思路了,比夫子手把手教我还快,岂不是省了夫子的事?”
还贫呢。稚善觑他一眼,把东西都扔给沈誉抱着,她自己拿起一串鱼饼。咬上一口,鲜香四溢。
沈誉眉梢一挑,示意喂他。
“这么多人看着,你想什么呢,不喂!"稚善只管吃自己的,而沈誉抱着吃食腾不出手,只能眼看着,吃不到嘴里。
稚善蓄意吃得很香,一边馋他,一边状似无意地说:“我愿意。”“什么?”
沈誉还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