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也隔绝起来。
沈誉又推开门,敞敞亮亮的,也为稚善的名声考虑。一回身,被稚善扑了满怀。
沈誉呆愣在原地,一息之后才反应过来,抬手将她一揽,搂得更紧。刚才见她时故作矜持,还想说几日未见要不要寒暄一下,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去他爹的矜持!他甚至想拥着人打转!稚善的声音自怀中传来,闷闷的:“你有没有事?那两个侍卫我瞧着和府里侍卫打扮不一样,是宫里来的?他们负责看管你?”沈誉失笑,他似乎听出偏袒意味,“被我敲晕的是他们,你反而问我有没有事?”
“确实是圣上指派的,但他们不会为难我,安心吧。”稚善哦了一声,想撒手,却发觉沈誉紧紧箍着她。“你松开。”
沈誉耍赖:“关了几日紧闭,我怎么好像失聪了,你说什么来着?”稚善踩他,“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沈誉忍痛,“自己家里,看见就看见了。”话是那么说,还是依依不舍松开她。
稚善左右看看,想寻张椅子坐下,却发现了桌上凉透的饭菜,粒米未动。“这些天你都没好好吃饭是不是?”
她转脸看他,隔空描摹他的脸,似乎瘦了些?在自己家里不存在苛待的遭遇,那么就是不想吃?
稚善觉得心里酸揪揪的,刚要说什么,沈誉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吃。她伸手拦了,“都凉了,吃进胃里多难受。”“没事,你来了我就有胃口。“沈誉边吃边问:“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吃饭…那时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没有什么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经历,只是淡淡地吹着不冷不热的风,望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聊着最最家常的事情,竞尤为动人。“你怎么哭了?!“沈誉筷子一扔,双手扶起稚善的肩。撞入眼帘的是她不自觉尴尬的神情。
“我只是有点眼涩,没真掉眼泪。”
稚善觉得自己太过了,可能是几天没见到他,外加街头巷尾都在传文官清流一派给郡主国公施加压力,要求严查潘和畅的案子,沈誉这回算是凑巧惹了众怒……不知不觉中,有关于他的零碎消息也能牵动她的心了。稚善百感交集,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说:“就算真的掉眼泪,也是不受控的嘛,你住在淇园的时候不是知道么,我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就哭。”沈誉目光专注,捧起稚善的脸颊,没有预想中的湿意。定睛一瞧,泪意全裹在眼眶里,沉甸甸的。沈誉心上蓦地一震,不敢再激她,转而捏了捏稚善脸颊的软肉,玩笑道:“我才讲了五个字,你回我一大串。小夫子,我以后叫你小夫子怎么样?”稚善瞪他。
这人,真是很爱给人起外号!
“说说正事吧。“稚善绷着脸,把泪意强压了回去,神情显得很是倔强。她从袖中取出一条剑穗,“给你,我随手编的,你要的话就留下。”沈誉接过来,立即明了,哪里是随手编的,一看就很配他的剑,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你知道送人贴身之物是什么意思?"他问。稚善蜷起手指揪了揪衣角,好像有点不自在:“什么意思?”沈誉握着剑穗,在她眼前晃了晃,笃定的语气:“薛稚善,你喜欢我。”稚善心中一悸。
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心里知道就好,干嘛讲出来,还当着她的面叫她的全名,怪吓人!沈誉梗着脖子,望着鹌鹑一下缩起来的稚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他知道,这一次要是不说清楚,她会一直退,一路退。“我说,薛稚善,你喜欢我,对不对?“沈誉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光是我向你表明心意了,你呢?你喜欢我怎么不说?我想听。”稚善拳头握紧,潺潺细雨中,是她加速跃动的心跳声。她迟疑着开口:“我喜欢你…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沈誉狠狠一噎,揉着稚善的脸:“你可真是嘴硬啊,小、夫、子。”稚善忿忿回视,“我就是不知道啊,实话实说,怎么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喜欢的?从前你喜欢过别人?”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沈誉拿稚善没办法,当下只觉得小夫子这个外号没起错,薛姑娘总是有薛姑娘的道理,他听着学着就是了。“我也有东西给你。”沈誉道。
东西被他收进床头的匣子里,取出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是一只小船灯,巴掌大。
稚善捧在手心端详,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时沈誉吹燃火折子,点亮船灯。
不知是如何设计的机巧,放在平坦桌面,它会自主旋转。沈誉道:"中秋节那晚想给你的,后来一耽搁就忘了。”中秋?稚善怔然出神,中秋祭月是传统,求功名利禄,求貌美如仙,求丰收美满。
在绛州,除了祭月,人们还会扫墓祭祖,缅怀离去的亲人,也会将哀思寄托在花灯里,随波逐流,带去远方。
沈誉……怎会知道呢?
“其实思念亲人不拘哪一日。“沈誉把火折子递给稚善,只要她想,船灯就可以一直燃着。他说:“想念伯父伯母的时候,就燃灯吧。”就像他们一直陪伴在身边。
“谢谢你。“稚善轻声道。
许久未对他言谢,这一回,是真被沈誉细腻的心思打动了。“稚善,等潘案查得差不多,我就要被发配西郊,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沈誉冷不丁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