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
齐耀祖满脸奸笑地看着她,得意说道:“想不到吧,你跳江之后,我去你家为你拾捡遗物,竞被我找出了这东西!你从前像捂宝贝一样捂着的东西,如今还是落在了我手里。你不就是仗着有这玩意儿在,便觉得与我没了瓜葛。老子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老子这辈子做鬼都要缠着你!老子就是要拿你寻开心!”“还给我!"晏怀微顾不得会被齐耀祖抓住,三两步上前抢夺。齐耀祖身子向旁一侧,躲开了晏怀微的手,面上神情也变得愈发狰狞:“老子告诉你,没了休书,你就还是老子浑家!老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等把你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大郎你别欺人太甚!"晏怀微怒斥,“把东西还给我!”“还给你?呵呵,你睁大眼睛看好了。”
话毕,齐耀祖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休书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了两口便吞下肚去,边嚼边挑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晏怀微眼见那纸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和齐耀祖已毫无瓜葛的证据被对方吃了,霎时面色惨白。
也不知现在究竟是气、是怕还是恨,她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颤抖,从足尖到发梢,筛糠一样抖着。
“跟我回家去,本员外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追究你爬上赵羽的床这件事。只要你从今往后乖乖听话,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做夫妻。“齐耀祖惯会两面三刀,不过瞬间,他这面孔就从狰狞换作了无耻。“你……休想,休想!”
见这女人就是不肯服软,齐耀祖面色遽然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晏怀微脖颈,将她抵在了巷内土墙上。不待晏怀微反抗,他便抬起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脸上用力揉捏亵玩。
“我休想?你是我浑家,我想怎么就怎么。“齐耀祖桀桀怪笑着。晏怀微细嫩的脖颈被掐在对方掌中,炎炎烈日灭顶袭来,她只觉呼吸愈发困难,忍不住张开嘴努力喘着。
齐耀祖见她此刻满面潮红、呼吸不畅,愈发兴奋起来。将女人抵在墙上还不够,他还将一张臭嘴凑了过来。
他凑得太近,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也就失了防备。一一就、是、现、在!
晏怀微抬手拔下髻上所戴一枚又长又尖的银簪,对准齐耀祖前胸狠狠扎了下去。
“阿!!!”
齐耀祖发出一声惨叫,放开晏怀微,连退数步捂住伤处。血由指缝泅出,银簪深深地扎进皮肉里。齐耀祖咬着牙拔了一下,居然没拔出来,可见晏怀微这一簪是下了死手的,简直恨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就杀了他。她不想再忍了,一刻也不想再忍。
她也要化身厉鬼,与他正面相对,磨牙吮血,淋淋漓漓。“你竟敢……你竞敢…你想杀我?!"齐耀祖忍着剧痛,面上是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
“对,我要杀你。齐耀祖,你去报官吧。”齐耀祖的鲜血和惨叫让晏怀微心里澎起一种报复的快感,这感觉反而让她冷静下来,她不再慌张战栗。
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惊诧,看着晏怀微如此冷静的样子,齐耀祖刚才的嚣张气势忽就委顿下去。因为他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一一这女人要利用大宋律法,与他强行离婚。
我宋律法《宋刑统》大部分延续唐律,夫妻离婚除"七出”“和离”之外还有一种形式,那便是“义绝”。
“义绝”并非字面意思上的恩断义绝,而是将家中丑事报官之后,由官府强行裁定夫妇二人离婚。被裁定为“义绝"的夫妇,无论二人之间是否还有感情,皆会强制分开且不得复婚。
但这“义绝"之事非由官府随意决断,须依照律法条款而行,譬如丈夫殴打岳父岳母、夫妻与对方亲属通//奸、丈夫将妻子卖掉,等等,如有此类事情发生便可定夺。
而此律法当中颇为重要的一项便是一一妻殴杀其夫。晏怀微以银簪蓄意扎伤齐耀祖,这事若报去官府,定会被判“义绝”。如此一来,夫妻二人必须离婚且妻子或将遭受牢狱之灾。一一晏怀微这是宁愿自己去蹲大牢,也要与齐耀祖断尽干系。“你变了,晏樨…你现在够狠,真够狠……我真是小瞧你…“齐耀祖忍着胸前剧痛,嘶嘶地说。
“你去报官,去啊。”
此刻,晏怀微不再逃跑,她甚至拔下了发髻上另一支簪子,对准齐耀祖,恶狠狠地向他走了过去。
齐耀祖惜命,他开始向后退去:“你等着…晏樨,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慢慢收拾你…
话毕,他像是怕这疯婆娘发起疯来真就不管不顾把他扎死似的,手捂受伤之处,宛如一条野狗,夹着尾巴离开了德化坊这条陋巷。眼见得齐耀祖跑了,晏怀微浑身脱力,倚着土墙缓缓坐下。她在墙角呆坐了一会儿,阳光照在头顶,照得人浑身干涩,连眼睛都是干涩的,哭都哭不出来。
闹了这么一场,刚才没想明白的问题此刻尽皆通彻:齐耀祖为何会在这里拦她?又是如何知晓她就是晏怀微?不消说,一定是秦炀告密。一一秦炀拿到了他想要的,嫌她已无用处,遂反手出卖了她。晏怀微讥笑一声,努力撑着墙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沾着的土灰,又捡起刚才被齐耀祖扯掉的面纱和帷帽戴好,想了想,她决定先回王府静观其变。待她踉踉跄跄回到晴光斋的时候,便见小吉站在院子外面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