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灵寿租赁屋舍的牙子,知晓林岚不是在欺骗自己,若不是今日还有课,他肯定要跟她一起去看看。毕竞,这人可是自己未来第一个武将。
感谢穿越者大佬,这个世界对女子的约束不严苛,女子若是学识好、武艺高,照样可以入朝为官,所以秦琅的招揽的举止其实并没问题。这大概是林岚来到这鬼地方之后,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好事情。总之,那位叫秦琅的小公子放过了那女郎,带着自己的跟班回去。林岚也没想第一天来就惹事生怕,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最好。等书院门关上,她回头看向那女郎,见她跪在地上垂泪,一点点拾起自己的竹简,“多谢恩人相助。”
她朝着林岚磕头。
吓得林岚瞬间后退两步,她一个现代文化人,哪里能受七八岁小姑娘的磕头?!
“你起来先。“她道。
女郎脑袋磕地,听到这话,隐隐摇头,发出鸣鸣咽咽的压抑哭声,“多谢恩人,若无恩人,奴今日难逃一死。”
她如何不知偷学的下场,但她想要学,除了偷学别无他法。林岚一听,皱起眉,俯身把她拉起,见她脸上挂着泪,眼中一片死寂,脸色带几分严肃:“你不过是想要学些东西,不至于死。”现代要是有人因为想念书而被人打死,估计整个学校领导都得从上到下撸一遍。
“不!”那女郎忍住声音,默默垂泪:“窃学乃耻,是奴家有错。”沈凌和牙子此时也走来。
比起一贯神情温和,面色挂着好似终年不变微笑面具的沈凌,牙子眼中的鄙夷则明显的多,看向跪在地上的女郎,对着林岚说道:“大娘子莫要为这小人心善了,她偷学没被打死,已经是书院先生开恩。”林岚不懂,并大为震惊。
这个世界,难道偷学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被人骂去,女郎也不还嘴,一点点的收拾地上的竹简,了无生机,怕是他们一走,她就会抱着这些书简投河自尽。
林岚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竞竟她眼中只剩一片死寂。“你一一"林岚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最起码她看到山匪能面不改色的全杀了,看到窃贼偷窃也能无动于衷的离开。但看到这只是垂泪,且竹简上逐渐从扭曲,变得端正的字迹,心中柔软了几分。
“你想断文识字?"她问。
一听这话,女郎眼中骤然绽放出光彩,但很快,那光彩散灭,又成了死寂。想又如何?
即便她没学多少东西也知晓,这世间“想"是最无用的。“你为何想断文识字?“林岚又问。
女郎手中握着竹简,毛糙的竹简边割破她的手指,毛针刺入她的手中,但更多的是刺不进去,因为她手上有厚厚一层老茧。即使心中存了死意,女郎还是毫不犹豫道:“奴家想!”“为何?”
不知为何,在瞧见那双泛着冷光的眼时,女郎心中却是一阵火热,波澜不惊的心中起了涟漪。
“…奴家、奴家想成为文士。"文士是当官的文人。她满脸羞红,显然清楚自己这话说出来,必然会得嗤笑。
果不其然,牙子大笑:“文士?你?你个破落户?哈哈哈哈,真是今日听过最好听的笑言,哈哈哈一一”
牙子笑到一半,突然发现好像只有自己在笑,旁边两位大人神色变都未变。沈直歪着脑袋,一派天真:“叔父,文士不能当吗?为何他在笑?”他眼中满是好奇不解。
沈凌摸了摸他的脑袋,语调温柔:“因为他不行,所以他觉得旁人也不行。”
牙子耻笑的笑声戛然而止,声音被硬生生堵在胸腔,像是被摁住嘴巴的鸭子。
“文士啊。"林岚想了想:“我不知道你能否成为,这得靠你自己,不过你若是想读书识字,跟着我吧。”
她虽然没有带孩子的喜好,但她总觉得,这孩子能成事。听到这话,女郎久久回不过神。
如溺水之人抱住救命浮木,双膝跪地,发出闷闷一声,听得林岚都觉得疼,她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猛地朝地上磕去,“大人受奴家一拜。”“你叫什么?“林岚立刻拉住她,转移话题,生怕她继续磕头。女郎摇摇头:“奴家家破人亡,早已无名无姓,他们叫奴家阿丑。”“那你就叫蓟止,姓取自蓟草的蓟,愿你如蓟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名为止,非禁止之意,而是望你不忘初心,永不停止。”林岚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救人,而非杀人,心情有点复杂。但复杂的心情在看到女郎,哦不,应当是蓟止逐渐生出希望之色的瞳孔时,稍稍感到一丝丝慰藉。
沈凌看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蓟止、蓟止,奴家名乃蓟止。“女郎欢喜不已,捂面而泣:“多谢主君赐名,蓟止愿当牛做马,侍奉大人左右。”
“你要当文士,便不要把自己当做侍女。“林岚抬手搭在她枯黄的头发上:“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蓟止流泪不止,缓缓应道:“是。”
牙子眼神怪异的看她,心中忍不住叹道:这丫头还真是好运气,遇见个大善人。
蓟止虽然不是丫鬟,但她也不敢真把自己当主子,忙前忙后,生怕自己没用又被遣了出去。
林岚见她依旧惶恐不安,知晓自己再多说也无用,只能慢慢纠正。毕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