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芙宜没忍住问道,“没想过和离吗?”
钱氏怔了一息,感慨道,“和离带不走孩子,我还能允许我儿女唤别的女人娘?”
魏芙宜眸光瞬暗,没能讲出话来。
不过钱氏也看出魏芙宜动了这个心思,感慨一句,“你和我哪一样呢,你是魏府的千金,有魏府撑腰不怕和离,但和离终究是大事,别擅自决定。”不远处,沈徵彦和卢禀宵正陪着微服私访的谢承在附近的酒楼饮酒,谢承坐在窗边,先看到环着钱氏走路的魏芙宜,握着酒杯的手遽然一紧。卢禀宵仍在谈论关于迎接柔然使团的事宜,顺着谢承的目光看到自家妻子,感慨一句,“拙荆能和沈王妃成朋友,真是不错啊。”沈徵彦听罢起身,站在谢承身旁看向魏芙宜,克制几日的怒意立刻纷飞起来。
他饮了一杯酒,信口一问,“如果夫人犯了错,该怎么处置?”谢承当即冷哼一声,没言语。
卢禀宵畅快饮了一杯酒后,执着空酒杯点向沈徵彦,“不是作奸犯科偷鸡摸狗,就算了吧。”
沈徵彦仍凛漠注视魏芙宜的身影,“与这些无关。”谢承起了点兴趣,侧过身面向沈徵彦,“敢问沈王妃犯什么错,能让沈兄难得在外提一句夫人?”
“欺骗。“沈徵彦为自己续一杯酒后只说出这两个字。卢禀宵听完,仰首大笑惹得楼板震动,“我当是什么事,欺骗?咱们男人哪个没骗过女人?小错小骗哄哄骂骂就算了,心不野就行。”谢承觉得有趣,问卢禀宵,“卢大人看起来没少骗夫人?”卢禀宵边续酒边言,“过去在大理寺断案,时有出入烟花之所,不骗能行吗?”
谢承瞥了一眼卢廷尉,冷笑一声:“断案怕是靶子吧?”卢禀宵当即摆手,“陛下可不能乱说,我可没做过对不起钱氏的事,不过沈大人,魏夫人骗你什么了?”
沈徵彦看着魏芙宜的身影渐渐化成一处小点,连饮三杯酒,没讲话。卢禀宵等了半天没听到趣闻自当罢了,他把酒杯弃到桌上后理了理衣冠,宽慰一句,
“估计是魏夫人怀孕后情绪不稳不小心惹到沈大人了,这也正常,拙荆每次怀孕,我都要脱层皮。”
谢承没经历过这些,颇为好奇,“女子怀孕情绪不稳?”卢禀宵直言,“当然,争妒,猜疑,多虑,饮食大变性情大变,都是小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罢卢禀宵起身挥袖走近,拍了拍沈徵彦的肩膀,“我知道你家夫人前一阵子又是回娘家又是搬乡下住,往好了想,这叫恃孕而骄,她要不在乎你,早批孩子滑了。”
沈徵彦听罢,手背暴紧。
一旁的谢承听过卢禀宵的话,脸色转暗。
本以为之前沈府的事情能让魏窈把孩子滑掉和离归家,原是他自作多情了?才进沈府门,魏芙宜从蒯三这里听说方才魏府来过人。她以为是前几日回魏府把话挑明后,魏廷象征性派大林氏探望她,错过便错过吧,她本就没指望。
回到含芳堂,魏芙宜看到荔安正坐在案牍上安静翻书,悄悄走上前捂住女儿的眼睛想逗她玩。
可当她看清荔安手里拿的是“和离书"后,心口一沉,小心翼翼把它从女儿紧握的小拳头里取出来。
荔安仍想娘亲陪她玩,她贴紧魏芙宜的前胸,指着上首两个字,认真读道:“这个字念和,这个字念离。”
魏芙宜见荔安感兴趣,便抖开和离书,搂住荔安的腰问道,“还会念什么?″
荔安点了点,“缘……情…
魏芙宜定神细看,原句是“缘结数载情分难续。”想到这魏芙宜深深叹气,白日钱氏的话总在耳畔回响,让她生出踌躇之心。倘若和离后女儿和腹中的孩子被沈徵彦按头认继室为娘,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或许应该把话讲清楚,至少当面问一问沈徵彦。如此想着,门扉骤开,魏芙宜抱着荔安看过去,是沈徵彦,扶着门框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善意。
魏芙宜立刻把女儿护在身后,看着沈徵彦大步走来,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到了近处,沈徵彦把手中的纸堂而皇之摆在魏芙宜面前。魏芙宜甫一看清这正是她平喜脉的方子,下意识将手伸去荔安的识字册。“别找了,我就是从那里翻出来的。"沈徵彦一把握住魏芙宜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扯了扯。
魏芙宜闻到酒味微有惊恐,克制很久再问,“夫君怎么找到的?”沈徵彦垂眸注视魏芙宜冷静的桃花眼,哼笑一声,“自你回娘家的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
魏芙宜不解,“夫君搜我的内室?”
“你的内室不是我的内室?"沈徵彦提了提魏芙宜的手腕,“我一直对你小产这件事不得解,那天到魏府接你前我又回到仰梅院,审一审就知道你用了太医署之外的药。
这件事情夫人如何解释?”
魏芙宜挣脱不了沈徵彦的禁锢,干脆直言,“因为你说我的孩子要唤别人做娘,唤任氏做娘,我……不高兴。”
沈徵彦被魏芙宜骤然抬高的声音微微震住,小片刻才言,“我为何要让荔安唤别人为娘?”
魏芙宜猛然抬头,注视沈徵彦冷峻的脸。
沈徵彦觉得荒唐,想到卢禀宵谈及“恃孕而骄”,没想到他一贯冷静霍达的清窈会为这种莫须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