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你们这群不值得信任的家伙!”
一时间,何长宜这里与其他倒爷形成鲜明对比。一边是门庭若市,供不应求;而另一边则是生意冷清,货物滞销,还要受人白眼。
面前有大块的肥肉却吃不着,倒爷们满腹牢骚。“我看姓何的就是故意的!她专挑好货卖给老毛子,结果现在老毛子看不上我们的货,她把大家都害惨了!”
说话的人是赖抗美。
他本就对何长宜有意见,原先还指望她在峨罗斯倒大霉,没想到她的生意反而越来越好,将其他人都压了下去。
“就是!老毛子懂什么,他们见过什么好东西,随便给点东西就能打发。想当年我刚来峨罗斯,老毛子真是见什么就抢什么,连我身上破洞毛衣都肯买,可现在呢?”
“都是那女人的错,养大了毛子的胃口,害得我们手上的货都卖不出去!”赖抗美阴森森地说:
“我看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这地界谁才是前辈!”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沉默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做出头的椽子。
赖抗美怒道:
“咱们一群大男人还能怕她一个女人不成?!”有人嘀咕道:
“合着挨打的不是你……要上你自个儿上,鼓动我们算什么事儿……”赖抗美急了。
“什么叫我鼓动,难道你们就没被她害了吗?趁现在她才来不久,把这股不正之风给她掐灭,不然这莫斯克以后还有我们站的地儿吗?!”然而,能舍得花钱住五美元/天的贝加尔旅馆的倒爷都不是傻子。做生意比不过,打架也打不过,已经输人又输阵,谁要送上门被人家反复打脸,又不是受虐狂。
赖抗美还是不肯放弃,声称他们人多,就算是堆人数也能堆死何长宜。“大伙儿一起上,她还能打死我们不成?”见还是没人响应,他又说雇峨罗斯黑|帮,有刀有枪,弄死一个小娘们不算事儿。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赖抗美的眼神都不对了。大家伙儿与何长宜的矛盾再大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你招来老毛子算什么事儿?
本来在莫斯克这地界做生意就隔三差五被黑|帮敲诈勒索,你还要主动送上门,引狼入室也不是这么个引法吧?
这做法和"太君,这边走"有什么区别。
回头黑|帮吃着甜头,打着替人消灾的名头在旅馆里常驻,那他们也别当什么倒爷了,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
倒爷们也不凑在一起骂娘了,各自回房,徒留赖抗美在后面跳脚。“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拍了拍赖抗美的肩膀。
“老赖,差不多就得了,我们可和何长宜没那么大的仇,谁也不傻,你甭想拿大伙儿当枪使。”
赖抗美被臊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嘟嘟囔囔地辩解:“我还不是为了大家好……”
虽然赖抗美主导的反何长宜联盟没能成立,但旅馆内的倒爷们还是有意无意地排挤何长宜。
结果何长宜忙得走路带风,压根就没注意,倒是让他们空排挤一场。有倒爷在心里嘀咕,这女的心也忒大了,就没发现一整个旅馆除了前台和服务员就没人搭理她吗?
何长宜还真不关心,她每次来莫斯克时间紧任务重,恨不能一分钟掰成两半使。
她要见客户、签合同、盘库、发货、换汇……要见缝插针地去探望维塔里耶奶奶,忙得脚不沾地,走遍了莫斯克的大街小巷。对了,有空的时候她还要去位于市中心的老阿尔巴特街扫货。这条街类似于京城的琉璃厂和潘家园的结合体,街道不长也不宽,古旧的砖石路面,两侧是颜色有些暗淡的老建筑。路边摆满了摊位,卖得最多的是套娃,有传统风格的圆脸乡村姑娘,也有画着联盟历届领导人头像的套娃。
领导人一个套一个,从建国领袖到峨罗斯首任总统,足足套了五层。还有一些摊位卖沙皇家族的照片和纪念品,曾经被打倒的白军将领现在以偶像的姿态回到了大众视野中。
何长宜关注的不是这些明显的现代仿制品,而是其他更有历史价值和纪念价值的东西。
她在一个堆满了红旗、奖旗、勋章和党证的摊位停下来,摊主热情地招呼道:
“党证十美元一张,勇敢勋章五美元一个…这个可是最贵的弗拉基米尔勋章,要一百美元!”
旁边穿着军装、佩戴徽章的残疾老人席地而坐,抱着旧手风琴演奏革|命歌曲。
“摆脱自由主义的锁链,抛弃血腥的犯罪政权…”围观的外国游客起哄道:
“不要这个,这已经过时了,我们要听Don't cry!”何长宜走过去,在他面前的军帽放下一张十美元。老人对她说:
“光荣属于联盟,乌拉!”
接着,他换了一首歌曲。
“命令他前往西线,而她要去另一方向……”何长宜在位于角落的摊位上发现普希金诗集的插图,摊主戴着眼镜,看起来拘谨而不安。
何长宜点了点插图,问他:“还有吗?我指的是全部。”摊主低声地说:“要五美元……”
何长宜同意,提醒道:“我需要更完整的,而不是一一”她晃了晃那张明显是从书上撕下来的内页。摊主快速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