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宜来到贝加尔旅馆,那个斯坦人早已等在门口,见到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不等对方说话,何长宜率先开口。
“换汇可以,但要按我说的来。”
贝加尔旅馆后的小巷。
何长宜站在巷口,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不远处传来人声,中文多,峨文少。
斯坦人看看何长宜,再看看小巷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但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个钟国女人拿着的行李袋上,眼睛一转,还是舍不得这难得的好机会。
何长宜也在打量斯坦人,他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牢牢抱在胸前,眼睛滴溜溜地转。
“先点美金,再点卢布,数量无误后交换。如果中途出现任何意外,交易立刻终止。如果你拿出的美金哪怕有一张是假.钞,交易也马上终止。”
斯坦人脸上堆着笑,用生硬的中文说:
“真的,没有问题,不骗人。”
何长宜不答,只是伸出手,示意对方将价值十一万卢布的美金拿出来。
斯坦人打开皮包拉链,从中小心地拿出一卷用皮筋捆好的美元,毫不犹豫地递过来,由何长宜亲自点数。
拆开皮筋前,何长宜注意到这捆美元最外面放着的价值一美元的钞票。
她看了一眼斯坦人,对方若无其事,像是不觉得将面值最小的钞票放在最外面有什么问题。
何长宜在心中记下这个疑点,随即拆开皮筋,将每张钞票单独拿出来检验真假,并不厌其烦地用笔将钞票的号码记录下来。
见状,斯坦人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盯着何长宜,像是生怕她趁机昧下几张美金。
何长宜不紧不慢地点数,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验完全部钞票。
斯坦人拿来换汇的美金不是七张面值一百的,而是有1刀,有10刀,也有100刀。
他的解释是这些美金也是他从别人手中换来的,因此比较零散——何长宜对此持保留态度。
数完后,何长宜将钞票递还过去,斯坦人拿出一个新皮筋将钱捆好。
数钱还在继续,这次是卢布。
十一万的卢布花了一段时间才数完,斯坦人看上去很满意,当即就要拿一卷美元来交换。
何长宜却叫停了。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斯坦人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动了一下。
“当然是美元……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长宜歪了歪头。
“美元?”
她不紧不慢地反问:
“是价值七百刀的美元,还是价值七刀的?”
斯坦人强笑着说:
“当然是七百,你数过的。”
何长宜一脸诚挚的疑惑。
“你都切汇了,哪来的七百刀?要不拆开重新数一数?”
斯坦人终于不笑了。
他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放进皮包,僵硬地闭着嘴,一言不发。
切汇是黑市术语,指的是在换汇过程中一方以违法的手段扣下部分或全部交易钱款。
切汇一行,坑蒙拐骗、敲诈勒索是再常见不过,假借换汇的名义抢劫杀人的也不罕见。
在莫斯克,由于在火车上卖完货后携带大笔卢布的倒爷多,专门做切汇行当的骗子也多。
在峨罗斯混的钟国人,要是没遭遇过切汇,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倒爷。
斯坦人死死瞪着何长宜,想不明白自己是在哪儿露了馅。
何长宜善解人意地说: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点专注力和观察力。
从斯坦人拿出一卷美金的时候,何长宜就敏锐地发觉了不对劲。
正常来说,人们会将面值小的钱放在最里面,面值大的放在外面。
而斯坦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将1美元放在一卷钱的最外面,而却将100美元放在最里面。
当何长宜数完钱后,斯坦人将钱重新捆了起来,依旧是1美元在最外——即使何长宜已经将钱按面值由小到大的顺序重新整理一遍。
而且他在捆钱时用了一个新皮筋。
一个和之前旧皮筋颜色不同的新皮筋。
到这一步时,何长宜已经完全确定斯坦人就是来切汇的。
他通过皮筋颜色做标记,新皮筋捆的是货真价实的七百美元;而旧皮筋捆的钱就不一定了。
因为不管是1美元,还是100美元,它们的大小和格式没有太大差别。
也就是说,同样最外面是1美元的一捆钱,何长宜亲手验过的与斯坦人最终交给她的完全不同。
斯坦人最终拿来换汇的那捆钱拆开后里面全部都是1美元。
何长宜慢条斯理地解释完毕,斯坦人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应该在何长宜要求在华人聚集的旅馆后换汇时就拒绝的。
但他太贪婪了,见何长宜是连峨语都不会说的新手倒爷,又是孤身前来的异国女人,便自觉有机可乘。
不过现在还不算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