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四封信
时钟被她呛着,一说话,也口不择言了起来。等说完,瞅见面前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对,时钟反应过来自己刚说的那话好像有些过了。
尤其是宋爱华,嘴巴一下子就抿紧了,没再说话,将刚才拿着一直拿着划楞写字的树枝叉子摔在地上转身走了。
见她走了,徐若瑾也跟着恼了,瞪向对面愣住的青年,喊道;“时钟同志!你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了!”
时钟其实刚才把那些话说出口心里头就有些后悔了,可如今既然说都说了,覆水难收,为了自己的那点脸面,时钟同志再一次嘴硬说道:“过……过分又咋了,我刚刚又没说错,不光是我,还有你呢,你别忘了,咱们当初来之前可是说好了一定不会放弃考大学的。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徐若瑾朝他瞪过去一眼,放在身侧的手也跟着攥紧了,平日里她说话都温言细语的,连声音都不会高过三个调,今儿却为了宋爱华,拔高嗓门,朝他嚷道:“那也轮不到你管!"说完,往前猛操了一把时钟,掉头就去追宋爱华了。时钟一个不防,被她摔倒田地里,屁股都被墩疼了,见一个两个的都把他当作十恶不赦的坏人,好像他真干了什么多大的坏事一样,时钟一时间又受窝囊气又无处可发,只好拿手旁边的野草撒气,一边使劲揪一边嘟嘟囔囔地:“我那也不是无心说出来的话吗,还不允许人说错话了,都来谴责我,我就那么好欺负吗…”
一低眼,看见了刚才宋爱华拿着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在泥土中显出来的痕迹很深,没有被擦掉,此刻全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时钟嘴上说着嫌弃,可目光一直往那上面瞟,咕哝了句:“没想到她字写的也不赖…”正当他好好低头看地上的字时,恰逢此时,一只鸟飞过来停在他头顶的树上,毛茸茸的肚子下两只鸟爪抓住树枝,淡定地啄了啄颈后的羽毛,随后"吧嗒”一声,拉下一坨鸟屎,精准地落在了树底下青年的头上。下一刻,树晃鸟飞,传来青年的怒喊声;“死鸟,连你也敢欺负我一一’而今天晚上在屋里头,听着自家老爹也这么说,宋爱华深深地沉默了。她知道,她没办法反驳。
因为他们说的都对。
识那么多字又能怎么样呢?她又不读书上学,也不会去参加高考,更别提上大学了。
现在的她,连离开伽弥山都难如登天。
虽说很多人都对自己出生的地方有着深厚的情感,抱着落叶归根的想法留在这里,可宋爱华却时常想着,人活着总要去外头瞧一瞧,看看外头那广阔的天地,这样才不算枉活一辈子。再者,找什么人结婚,那也得是合她心意的,毕竟那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要像现在这样,只见上一面就敲定下两个人往后的半辈子,宋爱华觉得这人生也就这样实打实地撂了。她不光心上不舒服的很,还千百般个不情愿。可是真的能拒绝掉吗?
宋爱华坐在灶台旁,看着灶口里的火呼呼地燃,里头刚塞进去的柴棍被烧的劈里啪啦的,烤的脸越来越热,都开始发疼,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怔怔地想着刚才虎子其实说的也对,虽说现在也不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了,可毕竞是婚姻大事,父母再怎么操心,也是为了她后来的日子着想。女孩子到了这个岁数,赶紧找一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人,就是现在摆在家里人面前的头顶大事。她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给家里人找麻烦事吗?半响,宋爱华还是应了声,声音低到微不可察:“行,那我明天去。”第二天,隔壁村里的张家二儿子,和家里人就提着几袋子米面上门来,宋爱华与往日不同,穿着有派头更精神一些,上半身一件尺寸偏大的深红色旧式神衫,衣服上系着一颗颗黑色的扣子,下方一个绿色的长裤,谈及婚嫁的事情,脸上连点洋洋的喜气都没有,一直绷着不说话。谈及聘礼的时候,她往炕上一坐,语气干脆:“行,既然要结,那这彩礼′三转一响′一件都没能少。”
那年代,结婚讲究"三转一响",指男方要给女方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收音机作为彩礼。
张家也算在村里头不算穷的,但一时间掏出这些还是有些吃力的。但张二摆明了是瞅准宋爱华了,当下笑呵呵地一应声:“行!”宋爱华原本就存着故意刁难好让张家知难而退的心思,哪存想张二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顿时一下子没辙了,瞪过去气的说了声“你!"也无话可说。既然对方就应承下了,两方的婚事也算定了下来,合了合八字,就把婚事定在了下个月初五。宋爱华一下子从18岁的大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即将要嫁出去的新娘子。
伽弥村小,消息传的也快。
虽然宋爱华还是和之前一样,白天出地里和知青们一块干农活,但也没有再像之前拉着徐若瑾再一块认字学习了。两个人的关系好似都没有那么亲密了。徐若瑾为此也跟着低落难过了很久。
时钟安慰她;“我觉得她应该就是知道了她和咱们不同,你看,她这不是马上就结婚了么,我看她之前说的那些什么多识字想多看看这个世界都是唬人的,哼,说的好听,还不是年纪轻轻的就要嫁人生子了”越说下去,本来是安慰着人,可时钟也跟着心头也不是滋味起来。想到那天地里头拿树枝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