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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虚情假意。
萧澈目光微黯,凝视着青鳞那双碧色眼眸时,恍惚间又看见了小妹清澈的笑靥。
“您的妹妹......”青鳞敏锐地捕捉到他神色间的异样,不由轻声探问。
“嗯。”他抬首望向天际,声音里沉淀着千年岁月的重量,
“可惜沧海桑田,她早已......湮没在时光长河之中。”
“哗啦——”
散落的物件在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对...对不起...”青鳞瑟缩着环抱双膝,纤瘦的肩膀微微发颤。
她将脸埋进臂弯,带着几分哽咽的嗓音细若蚊吟:“我不是...不是有意惹您难过的...”
萧澈眸光微动,衣袂轻拂间已蹲跪在她身旁。
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暖意,轻柔地落在少女发顶。
“不必如此。”他声音温润似玉,指尖抚过她微湿的眼睫,“你何错之有?”
凡人之躯,终究难逃岁月消磨。
萧澈负手立于残阳之下,衣袍被暮风掀起层层涟漪。
若非当年选择自封沉睡,只怕这副身躯,也早该随着那枯荣更迭的草木,化作时光长河中的一抔尘沙了。
那时的萧澈,虽天资卓绝,却终究敌不过时命无常。
斗皇之境,在这强者为尊的世道里,不过蝼蚁尔尔。
他至今记得那日殿前,父亲拂袖而去的决绝背影。
任他如何跪谏,如何泣血相求,终究撼不动那铁石心肠。
修为低微,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年岁尚浅,更来不及成长到足以扭转乾坤的地步。
万念俱灰之际,唯余这黑棺自封一途。
以岁月为赌注,赌一个来日方长。
显然,这场跨越千年的豪赌,他终究是赢了。
如今帝境灵魂凝练如渊,天书玄奥尽在掌中,纵是魂天帝亲临,也未必能讨得半分便宜。
更遑论父亲当年留下的那些后手,每一道暗棋,都是为今日重振萧族而布。
残阳如血,映照着萧澈深邃的眉眼。
远古八族的荣光,终将在他手中重现。
现在唯一需要的,不过是让这局棋...再酝酿些时日。
萧澈的目光重新落在青鳞身上,“你的资质留在这里只会埋没你的天赋,从今日起便跟随我如何。”
青鳞浑身一颤,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气音:“我...”
“傻丫头还犹豫什么!”萧厉急得直接站起来,茶盏打翻在案几上,
“老祖亲自指点,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萧鼎按住弟弟的肩膀,却也对青鳞轻轻点头。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身世特殊的少女在佣兵团承受着怎样的目光。
跟着老祖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青鳞纤细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骨节都泛着青白。
她缓缓抬起小脸,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迎向那道注视着她的目光。
阳光透过窗棂,在少女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碧绿的瞳孔微微颤动,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平等的眼神看她。
不是厌恶,不是怜悯,而是...
“少、少爷...”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藏在袖中的蛇鳞不知何时舒展开来,在光下流转着温润的青色。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温暖是做不得假的,就像沙漠里突然绽放的依米花,短暂却真实得让人想哭。
萧澈看着少女眼中渐渐亮起的光,也是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脑袋:“不急,你慢慢说。”
“我愿意跟着您!只要您不嫌弃我,我愿意跟着您!无论您去哪,只要少爷开口,青鳞都会去做的!”青鳞鼓起勇气说道。
青鳞突然重重跪倒在地,纤细的脊背绷得笔直。
她仰起脸时,大颗大颗的泪珠正顺着脸颊滚落,
“青鳞愿意!”少女带着哭腔的嗓音突然变得清亮,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萧澈的衣角,又在半空生生停住,
“只要...只要少爷不嫌弃这身脏血...”
话未说完,一只温暖的手掌已轻轻落在她发顶。
萧澈俯身时,袖间沉淀千年的药香将少女笼罩:
“傻孩子,这身血脉,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赋,我又怎么会嫌弃。”
“........”
转眼,在漠铁佣兵团又呆上了数日。
简单的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以及蛇人族的位置之后,萧澈便考虑动身了。
青鳞小跑着跟在萧澈身后,碧绿色的裙摆随着步伐欢快地摆动,像极了沙漠里新生的嫩芽。
她现在已经敢主动拽住萧澈的袖角了:“少爷,真的不用青鳞跟着吗?”
这些天来,在萧澈的开导下,青鳞的性格也是变得乐观开朗,不再这般畏手畏脚。
萧澈转身时,恰好看见少女眼中闪烁的期待。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习惯:“好好修炼,你身负碧蛇三花瞳,将来的成就注定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