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股何等磅礴的力量。
纯净，浩瀚，如渊如海。
千年白蛇的道行，尽数凝聚于此。
法力入体的刹那，胭脂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仿佛要被这股汹涌的能量撑得爆裂开来。秀眉紧蹙，额上渗出细密的香汗，娇躯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面对远超自身承受极限的力量，所产生的排斥与恐惧。
“凝神，守心。”
李轩温和而沉稳的声音，如同一道清泉，及时地流入胭脂的心田。
“云心素女，心若止水，方能驾驭万流。”
说话间，李轩指尖接连弹出数道柔和的金光，没入胭脂周身的大穴。
每一道金光，都像是一座坚固的堤坝。
精准地梳理着那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法力洪流，将其缓缓引入正轨。
胭脂闻言，强忍着经脉撕裂般的痛楚，立刻收敛心神，默运“云心素女剑诀”的心法。
原本只是涓涓细流的自身法力，在剑诀的引导下，开始小心翼翼地去接触、去牵引那片磅礴的法力海洋。
起初，如虮酹撼树，收效甚微。
但随着李轩的护持与她自身的努力，那股狂暴的能量终于开始被一点点地驯服。
不再肆意冲撞，而是化作温顺的溪流。
按照剑诀的路线，缓缓流淌，滋养着她每一寸干涸的经络与丹田。
胭脂身上的气息，随之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
从初窥门径，到登堂入室，再到……一种全新的，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境界。
李轩看着对面那张沉静而绝美的脸庞，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钱涛找上门的那一刻起，李轩看中的就不是那三千两卦金，与五柳苑。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枚能让胭脂脱胎换骨的千年内丹。
“吸收了这千年法力，再配合云心素女剑诀的精她……”
李轩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胭脂啊，从今往后，这世间能伤你的人，可就不多了。”
心中轻语间，他的指尖再次打出数道玄奥的印诀。
如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融入胭脂周身，帮助她更快、更稳地炼化这桩天大的机缘。
院中的柳树，在法力的激荡下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蜕变而欢呼。
“咚、咚、咚！”
就在胭脂的气息逐渐趋于稳定，炼化已然进入尾声之时。
五柳苑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
敲门声不急不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
“李仙师在家吗？”
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隔着门扉传了进来，带着一丝难掩的恭敬与忐忑。
李轩的眉梢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心中有些疑惑。
“这是……锦瑟？”
“她不与那钱涛享受燕尔之愉，来我这里作甚？”
疑惑归疑惑，李轩还是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锦瑟。
此时的锦瑟换上了一身淡雅的鹅黄色长裙，褪去了蛇妖时的魅惑，也洗去了化形时的虚弱。整个人容光焕发，眉宇间洋溢着属于凡人女子的幸福与安宁。
看到李轩开门，锦瑟连忙后退半步，深深地躬身一礼。
“锦瑟，见过仙师。”
“不必多礼。”
李轩侧身让她进来，神色淡然地问道。
“你夫君呢？”
“夫君正在家中筹备，特命锦瑟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锦瑟站直了身子，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她不敢抬头直视李轩，只是低着头，轻声细语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钱家为了庆祝她“大病初愈”，也为了冲散府中的“晦气”。
特意在今晚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赏菊大会，遍邀杭州城内的名流雅士。
钱涛与她商议过后，觉得这一切的幸福都源于李轩的再造之恩。
若不能请到恩人同乐，这场宴会便毫无意义。
“仙师与胭脂姐姐对我们夫妻恩重如山，若无仙师，便没有今日的锦瑟。”
锦瑟的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我与夫君，诚心诚意，想邀请仙师与胭脂姐姐一同赴会，观赏秋菊，略备薄酒，聊表寸心。”说完，锦瑟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望着李轩，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紧张。
她很担心，自己与丈夫的这个举动，会打扰到仙师的清修，引来不快。
“仙师，您……意下如何？”
李轩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回过头，望向庭院凉亭之中，那道依旧盘膝而坐的倩影。
此刻的胭脂，周身白雾缭绕，气息悠长而平稳，显然已经到了最后收功的关头。
李轩略一沉吟，觉得让胭脂出去走走，熟悉一下体内暴涨的力量，也是一件好事。
“赏菊也是雅事。”
他收回目光，对锦瑟淡淡一笑。
“不过，需稍等片刻。”
月上柳梢，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