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膝盖本来都离开了地面,忽然听见清理门户四个字,膝盖便又落到了黄土里。
清理门户啊,估摸着季松今天这顿打轻不了。偏偏季松那厮一点没发现自己大祸临头,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沈禾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爹……儿媳愚钝,但觉得子劲并非是爱功利……
眼见小儿媳妇绞尽脑汁地为小儿子找补,季侯爷都想笑了。还不爱功利呢,他儿子那功利心藏都藏不住,为了得到皇帝宠信生生摔断了臂膀,这要是不叫爱功利,那全天下算得上功利的,也就自宫求进的几个太监了。
这边季侯爷笑着,那边季松也笑了,笑着笑着一屁股坐到了脚跟上,斜着身子望夫人。
瞧瞧、瞧瞧,他夫人都肯为他找补了!
沈禾并不知道这父子俩都等着看她怎么帮季松找补呢,只艰难道…子劲主动请缨并无它意,只是他食君之禄,想要分君之忧。”“西北虏患未平,生灵涂炭,陛下忧形于色,久有光复之意……此番子劲毛遂自荐,正为应天命、解君忧,上顺苍天之意,下纾生民之苦,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还请爹看在子劲一心报国、赤胆忠心的份上,暂且饶过他,好让他去建功立业,平定边患,可好?”
好不容易说完了,沈禾紧张得头发根都湿透了;她也不敢看季侯爷,只低着头微微喘气,胳膊却被人碰了碰一一
季松挪到她身边,轻轻撞了撞沈禾的胳膊。沈禾收了胳膊不理他,又听季松咳了一声。他声音轻快愉悦:“知我者,夫人也。夫人所讲,即为儿子所想,还望父亲大人明鉴。”父亲大人这会儿端着茶杯喝茶,见小儿子那一脸的笑就觉得丢人,只是小儿子伉俪情深,他也开心,遂放下茶杯起身:“苗苗说得对…这回暂且寄下这顿棍子,且留他去建功立业。若是不成,到时候一并罚了!”说完转身离去。
见季侯爷进了屋子,沈禾也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一一嘶,真疼啊,恐怕膝盖上头要有淤青了。
她站了起来,季松也一个用劲站了起来,还往她身边凑;沈禾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去,季松想跑又跑不快,只等侍卫替他解了束缚,方才哭笑不得又满身轻佻地追了上去:“夫人等等我……
季松声音又响亮又欢快,沈禾脚下步子更快,又听见季松恬不知耻的声音:“今日夫人救下了为夫的性命……为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款数数,人你等等我啊,日后为夫必定好生侍奉夫人,夫人要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夫人要我喝茶,我绝对不敢--唔唔一一”沈禾忍无可忍地转身捂住了季松的嘴。她快要被气死了,这会儿压着嗓子低吼:“你能不能别说话……算我求你了!”季松连连点头,眼神十分诚挚。
毕竟在外头,人来人往的,沈禾头疼地松了手,下一刻就被季松打横抱起。沈禾面皮都红了,又听见这厮恬不知耻地笑:“夫人,为夫现在还光着呢……我抱着你,正好替我遮一遮,免得为夫被人看光了,毁了清白,夫人怪为夫不检点,平白被夫人厌弃。”
沈禾”
且不说宁远侯府里根本就没几个适龄丫鬟,只说他一个大男人,被人看一下又能怎么了?
季松在外头欢天喜地的,可进了屋子就笑不出来了。沈禾罚他从来只有一招一一让他去屏风后头的小榻上去睡。季松要是不同意,那也很简单,沈禾不让他碰就是了。他少睡一天,就两天别想碰沈禾,别说云雨了,牵手都不行。是以季松抱着被子,茫然地站在拔步床前:“苗儿……你、就算你要罚我,那也先让我伺候完你再说啊苗儿。”
沈禾埋头趴在褥子上,闻言扯过了被子,将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季松”
他这张嘴啊,真是的,回回都给自己惹麻烦,隔三岔五就想扇自己两巴掌。不情不愿地到了屏风后,季松侧头望着拔步床,心头忽地现出几分惆怅。皇帝许他做参将,不久后就去赴任,他还不确定要不要带她同去赴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