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禾沉思片刻,慢慢地给季松夹菜:“其实……我和小仪并不是很熟悉,起码算不上挚友,只是有几年的交情,毕竞我很晚才到京城。”倘若何仪真的是故意避开穆飚,那她还是不要插手为好,不能为了夫君的仕途,就将她当作礼物献上。
季松自然看得出沈禾的顾虑。他只是笑:“苗苗,我并不在意她的死活,只是受穆飚之托。”
“她出了意外要入土为安,倘若她是故意躲开穆飚,苗苗,京城有那么太平?她孤身一人,也没有人庇佑,出了意外怎么办?”“何况此番皇帝祭天,九门封锁,她只可能在京城。”“倘若她真的是为了避开穆飚。苗苗,等穆肠找到了她,那就糟了。”沈禾一时间张大了眼睛,又见季松低了头,一门心思地吃饭。沈禾想了想,轻轻拽了拽季松的衣袖:“还记不记得我说过,小仪有间铺子?”
季松右手照旧捏着筷子,人却抬起头来:“记得。”那会儿沈禾找她做了身衣裳,偏偏说是给他做的,还说何仪有间铺子。沈禾叹息起来:“铺子不在她名下,在她好友陶月手里,俩人打小就认识了。”
“你要是怕小仪躲着穆飚,那就去找陶月问问……我告诉你陶月在哪里。”季松又低头夹菜去了:“那里我早去过了,没有。”“陶月的铺子、她继父的家里、她弟弟妹妹的院子里,我都找过了,通通没有。”
沈禾想了想,又问:“小仪有处宅院,说是用作婚房…你知道吗?”季松立刻放下了筷子,起身拿帕子擦了嘴就要离开:“那座房子在哪里?”沈禾满心纠结。
她怕何仪要躲开穆飚、自己毁了她的计划,又怕何仪真的出了意外,更怕何仪没躲开穆肠。
穆飚凶名在外,万一……
沈禾想了想:“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不能,"季松拖长了声音拒绝:“天还冷着,你冻病了算谁的?”沈禾想了想又问:“穆飚什么时候能回来?”季松挑了挑眉:“估摸着晚上就能回来…皇帝今天回銮,不然我也脱不开身。”
沈禾又沉默着,忽然拽住了季松的手:“子劲,你答应我一件事。”季松说好:“我答应你,倘若何仪真的是在躲穆飚,我一定不让她出事。”沈禾依旧纠结着,眉头都打了结。她道:“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穆飚,不准他伤害小仪……倘若小仪出了事,我也没脸活着了。”季松自然答应:“你说,她房子在哪里?”沈禾纠结了老半天,颓然地松了手:“既然穆肠今晚就回来,你问穆飚去!他要是找不到,那也不配和小仪做夫妻!”季松沉沉望了沈禾许久,在她额心亲了一口,方才笑了:“好,我记得了。”
“你早点休息,这几天不用等我。”
沈禾闷闷地坐了下去:“你换了皮靴再走。”季松说好,又捏了捏她脸蛋儿才离开。
沈禾不清楚自己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只暗暗祈祷何仪平安,想着想着又去了西厢房,想着给菩萨烧柱香。
一出主屋她就看见了田田,就拉着田田和自己一起去抄佛经去了。季松策马直奔穆飚而去一一亲卫传来消息,说在河里找到了一具尸体,穆肠已经奔过去了。
骏马奔驰如飞,季松一肚子的疑惑。
穆飚既然朝着尸体而去,可见那具尸体应当和何仪很像;可何仪一介白衣,哪里来的本事去弄一具尸体来金蝉脱壳?难不成,此番她失踪,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季松百思不得其解,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一条浮动的河一一倒也不是河,是天色暗了,他和穆肠手下的亲卫高高举起的火把。这事不宜闹得太大,季松不好轻举妄动,只用了两人手下的护卫。火把熊熊燃烧着。因是蘸了桐油的棉布条做成的,火把上头燃着黑烟,闻着有些呛人。
火把里头,是围成一圈的人。
季松勒住马缰下了马,随手将马鞭扔给护卫,拨开众人走到前面,就看见穆飚正跪在水里。
初春河水不多,河岸处不过半尺多深,其上乱石嶙峋。河岸边缘还残留着些脏污的冰,河水也冰凉刺骨,饶是季松换了皮靴,跋涉而来时依旧能感受到难忍的寒凉;可穆飚穿着皂靴,整个人都跪在半尺深的河水里。
穆陇怀里抱着具尸身,尸身外头是件麒麟袍。虽说天色暗了,只河岸边有十几只火把,可袍子上华光流转,脯跋胜霞光一一此去西南,穆飚立了大功,陛下特赐麒麟袍。因着袍服裹身,季松看不清尸身的具体模样;但见穆飚昂着头双目空洞,又勉力站起来,将尸身往怀中又送了一送,大抵猜得出怀中之人是谁。何仪居然真的落水身亡么……
季松长眉拧起,眼见穆飚湿淋淋的裙摆贴在小腿上,他却恍若未闻,只将怀中的尸身抱的更紧了些,一步步走到季松身边来。才到河岸,穆飚腿一软,膝盖直直跪了下去,季松连忙去扶他:“凤举,节哀。”
穆飚眼珠子转了转,慢慢看向季松,忽地笑了:“你瞧,我找到她了。”季松咬了咬牙,强行将尸身抱在了怀中:“好,咱们给她换身衣裳……你也一样,免得她嫌弃你脏。”
穆肠不做声,只慢吞吞地跟在季松身后,待到进了一处棚子里,季松四下看了看,随手将尸身放在地上:“怎么回事?”说话间,季松张开手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