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我给你揉肚子。”沈禾这才往前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吃着糖糕。糖糕很热,沈禾只咬了一小口,咔嚓一声轻响,糖糕立刻露出了雪白的里衣,又不住地冒着热气;季松瞧着她慢慢地吃,又补了一句:“今天不能吃凉东西。”
沈禾没吭声,只专心致志地吃着糖糕,吃完了季松三两下吃完了自己那只,方才和她一起离了老樟树,去寻别的吃食去了。两人一路走一路吃,刚开始还是一样东西买两份,没多久就变成了买一份,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等各色小吃吃了个半饱后,季松拉着她去了一处面摊上:“这家面味道不错,是个几十年的老铺子了,听说太宗爷迁都的时候就有了,传了好几代人;刚好也到了午饭的时间,快来尝尝。”面摊上有个热气腾腾的大锅,那锅好大,比一人伸长了胳膊还要大;大锅里面满是沸腾的面汤,因为煮的时间久了,那面汤不是澄澈的清水,而是泛着象牙白色的混浊面汤;有小厮在一边看着,见汤混了,就那只大瓢把面汤舀到一只桶里,再加了热水进去。
沈禾瞧得入迷,步子不自觉上前一步,又被季松握住了手:“不嫌热啊?”季松这么一说,沈禾也觉出来锅里的热气扑面而来,就任由季松把自己拉到摊子一角坐好,又忍不住拽着他衣袖低声问他:“子劲,为什么要把面汤盛出来啊?″
季松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惊愕,过了片刻才笑了:“没下过厨吧?”“啊?!“沈禾确实没有下过厨,可听见这话有点不好意思,又听季松架了:“煮面的水时间久了,面汤就越来越浑,再煮面就煮不熟了,这时候就要把面汤盛出来一部分,再加了热水进去。”
“当然,这些面汤也没浪费了一一你瞧,"季松说着指了指摊子边缘蹲着的一群人。他们蹲着,要不是季松指给她看,她还真没发现。季松又道:“那都是赶路人。出门在外,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好多人不舍得花钱,就自己带着大饼一类耐存的东西;到了吃饭的时候,花上一个铜板买上一碗加了咸盐葱花什么的武汤,就着大饼就算对付过去了。”
沈禾抬高了眼睛看,果然瞧见那些人都端着只大海碗,海碗里头放着绿油油的葱花芫荽。
她轻轻点头,又转头看着季松:“那你怎么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季松低低笑着:“有时候有差事,免不得去别的地方,路上见得多了。”
沈禾问了句傻话:“你也这么吃吗?”
刚说完沈禾就后悔了,季松居然也没嘲笑她:“我没这么吃过,爹和大哥他们这么吃过。路上吃饭挺难受的,哪怕有钱呢,水土不服、菜不合口味也是常事一一凤举?快过来!”
沈禾原先兴致勃勃地听,不想季松陡然提高了声音叫人,一时间给他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因着季松高声招呼,那人自然抬步而来。他面上带笑,语气中很是惊喜:“子劲,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
他既然这么说,沈禾就把他看了个清楚一一这位凤举的个头与季松不相上下,但他比季松瘦一些;他也是窄袖衣裳,实束腰带,瞧着宽肩窄腰、个高腿长,很是劲瘦漂亮。再看脸…也挺好看的。
他没戴帽子,只束着网巾;网巾下是一双浓密直挺的眉。因着眉骨高,眉毛显得分外浓密。
眉毛已经挺出色了,可他眼睛更胜一筹。内双的丹凤眼长而黝黑,黑白分明的眼睛精光耀耀。
虽说他也是丰额重颐,但皮肉很紧实,一点不显得糙硬,扔街上也是位鹤立鸡群的主。
当然,沈禾之所以惊住,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虽说他挺好看的,可她的季松也很漂亮啊,沈禾同季松耳濡目染,自己家的人也都好看,还不至于看个好看的男人就看呆。
沈禾之所以惊呆,主要是因为他身边的人一一居然是何仪!她认识了三年多、快四年,给她做衣裳的何仪!这位凤举抬步过来,季松也站起身来去迎,沈禾顺势站了起来,与何仪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随即也走到对方身边、握住了对方的手:“居然是你一一他、他就是那位…”
沈禾没说话,只朝着凤举抬了抬下颌,眼中满是戏谑暖昧的笑。……是他,他小名清风,大名穆飚,“何仪低头苦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事。”
何仪这么一说,穆飚面上就愈发尴尬了,也愈发担忧了;季松咳嗽了一声:“来来来,吃饭吃饭,大太阳底下站着做什么?一一快进来。”穆飚自然乐意,拉着何仪的手就走了进去,沈禾虽然不明白何仪穆飚之间究竞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出来不宜多问,便刻意绕远了几步,拉着季松的手进去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进来吃饭的人正多。这铺子是小本生意,即便从太宗爷迁都的时候就有了,到底赚不来什么大钱,因此在铺头前面还扯着块布遮荫,在这份荫蔽里添了几张桌椅。
方才季松沈禾两人进来时还有位置,又因为两人衣着瞧着实在贵重、季松又特意寻了一张挨着墙角的桌子,倒也没人过来和他们拼桌;这会儿穆飚何仪过来,沈禾发现这桌子居然刚好能坐下几个人,一时间心中有些异样,忍不住看了季松一眼。
季松没发现她的异样,因为小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