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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疑(1 / 2)

许银翘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了一般,一转眼,便到了高高的房顶上。

此时日渐黄昏,底下参加婚宴的人还没散去。许银翘看到了人,不由得担心地小声道:“我们真的不会被发现么?”

裴彧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许银翘身在高处,有些紧张,纤细的手指不由得抓上裴彧的前襟,向下瞥了一眼。从上看去,刚才嘲讽过她的、看过热闹的人,都有如小小蝼蚁一般,在地上蠕动,从来没想过抬头看看天上的人。

裴彧不自然地别开了脖子,许银翘这才意识到,她的手抓得太紧,勒住了裴彧的脖颈。

她有些后怕地把手抽回,只敢虚虚搭在裴彧肩头。许银翘在底下,打量了好一会裴彧的侧颊,确定他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愠怒,这才放下了心。

在她收回眼神的瞬间,裴彧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腾挪纵跃间,不知经过了几重宫殿,他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房屋。

裴彧甫一落地,就撒开扶住许银翘的手,许银翘在地上踉跄几步,这才稳住了重心。

抬首间,裴彧没有管她,大步迈入房门。

许银翘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殿内阴森昏暗,几丝蜘蛛网从梁上垂下,灰尘浮动在空气中。许银翘一踏入殿内,就鼻子痒丝丝,想要打喷嚏。

裴彧的步子很快。他一向都是不等她的,许银翘只好拎起裙子,加快脚步,免得失了踪迹。

忽有阴风吹过,许银翘只感觉后脖颈毛毛的。脚下一陷,木板脆响,她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还没等许银翘反应过来,什么东西从她脚底下吱吱乱叫,挣扎着跑了出去。

一只油光发亮的,大黑皮耗子。

许银翘只感觉一阵恶寒。

裴彧总能找到这样阴森的地方,她在心头暗想。他好像生来就适应了黑暗、暴力和血腥,在如此氛围中如鱼得水,不惮把最丑陋的一面展现给她看。

拐过门角,许银翘止住了脚步,险些撞上裴彧的后背。

裴彧听到她的到来,侧身微微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许银翘抬起眼,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寒毛耸立。

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被捆住双手,吊在房梁上。他身上爬满了虫子,黑亮的,灰白的,深棕的。虫子从房顶汇聚而下,几乎把他整个人盖住了。他的身上依稀可见锦绣罗衣,不过此时也丝丝缕缕,破败不堪。

许银翘甚至还能听到,人身上传来的,虫子相互啃噬、排挤、撕咬的声音。

“哗啦——”一盆水从房顶上泼下来,冲走了人身上的虫子。

许银翘抬起头,这才在房梁上发现了端着铜盆的祝峤。

他的脸微微皱起,好像也对这场景感到恶寒。

裴彧的脸色却很好。许银翘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他脸上隐隐得意的笑容。

许银翘觉得他不是个正常人。

祝峤斩断绳子,上头那人咚一声坠地,掉入了地下柔软的稻草中。

许银翘这才看清了他的面貌。眼前之人面白无须,整张脸像一个发了面的白馒头,五官很浅,如同馒头上的褶痕一般。

许银翘知道,他便是屠金休了。

被吊着的屠金休,被突然的下坠感惊醒,一睁眼,便看到了抱臂而立的裴彧。

男人眼眸冷冽似刀光,含着一丝嘲讽。

再后面,露出一张俏白的尖脸。那女人身段姣好,举止畏缩,似乎是因为害怕虫子而不敢上前。眉目之间,依稀有点熟悉。

许银翘只见到屠金休笑了起来。

“裴四爷,娶了一个低贱的婢女,感觉如何?”

裴彧没有回话。祝峤纵跃而下,狠狠踹了屠金休一脚。屠金休闷哼一声,被踹得半边身子滚了过去。

许银翘心中仅存的一丝怜悯荡然无存。

她狠狠瞪着屠金休,像是要把自己的怒火通过眼睛,燃烧到面前之人的身上。

裴彧此时缓声开口:“屠二爷,你似乎没有认识到现在的处境。”

屠金休平生最恨别人叫他二爷,“屠二爷”谐音“兔儿爷”,乃是对下九流的称呼。偏偏他家中行二,上头还有个光耀门楣的姐姐,按照辈分来说,屠二爷是极其合理的。

“裴彧,你不要欺人太甚。”屠金休咬着牙,“如果你绑了我的事教姐姐知道了,你一定没有好下场。”

“下场?”裴彧冷笑,“在考虑我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罢。祝峤。”

祝峤应声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凑到屠金休眼前。许银翘不明所以,屠金休却看清了上头的文字。屠金休如何指使林侍卫陷害裴彧,如何在背后推波助澜,纸上一一写明。

不消说,这就是裴彧将屠金休关起来的目的。

在翔实的供状细节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红指印,和代表身份的小印。

屠金休终于一扫脸上的嘲讽,暴怒起来:“裴彧,你趁我昏迷的时候画押,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猪油蒙了心,趁人之危……”

他初始还骂得文雅,用了些许银翘没听过的成语,——又或者是典故。没说两句,嘴里便好似进入了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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