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覃乔和陈嘉树的婚礼,顾栩有去参加。这事完全是因为那一句“以后结婚记得叫我”低调办婚礼的覃乔才不得不给他送请帖。
婚礼全程他就记得这两人真的很相爱,还有就是覃乔的父母很开明。
陈嘉树有眼疾,顾栩在红曲县时知道的。
那天他被陈嘉树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覃乔见他没什么大碍,便转身搀扶着陈嘉树往山坡上走。
山路上土坑高低不平,余震还在断断续续地来,脚下时不时就是一阵晃动。
陈嘉树踉跄明显,和白天行走时的稳健判若两人,覃乔也被带的左摇右晃。
做了这么多年新闻,他立即判断出他有夜盲症。
小姑娘身子瘦小没多大力气,这样走两人互相牵绊都不方便。
顾栩主动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陈嘉树扭头,对他道了声“麻烦了”,顾栩立即上前接替了覃乔的位置,托住他的手肘继续往前走。
他们在地动山摇中不离不弃地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安全地带,说来也算是同生共死过。
从覃乔那儿得知这他们早已离婚,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这两人的感情,连他一个外人都觉得非常的深厚。
“我们离婚六年多了。”陈嘉树神色很淡。
“覃乔还在我手底下时候,我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什么决定留在澜川?她告诉我因为这里是一线城市,因为这里有她的师长、朋友……”
陈嘉树不知他提这些是何意,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顾栩看了眼,眼眸弯起弧度,接着说道:“她还跟我说这里是她的“第二故乡”....... 这个说法很有趣,到底什么样的人会把工作地当故乡?”
断了断,顾栩颇为感慨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看重这个学生.......那天我还问她愿不愿意来国台,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她竟然告诉我爬不动了!你说一个拿过几项国际大奖的人,留在地方媒体图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这里的奶茶更好喝吧?”
曾经的覃乔很喜欢喝奶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口味有没有变化?顾栩猜测,应当还如是。
“顾老师……”陈嘉树微拢的眉心一寸寸舒展:“您的意思?”
“在我这里,你啊是个特别聪明的一个人,别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听见开门声,顾栩带笑看过去。
沉默的间隙里,服务员端来新茶,袅袅茶雾往上跑,顾栩轻笑一声:“不说这了,茶来了,你不是要听我这些年的见闻,我慢慢说给你听。”
*
辗转反侧了三夜,覃乔还是决定亲自上门感谢陈嘉树。
她拎了一盒精品茶叶来到乔树集团,她在大门外踌躇,进或是不进,十分钟都没做出决定。
那天把话说得这么决绝、难听,再去见陈嘉树算什么事情,可是……他又帮了自己,难道说当不知道吗?
“凌董感谢您的信任,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覃记者,你来得巧了,乔树的陈董在场,你那些话让陈董有感而发,给我科普什么企业故事的重要性。到底是年轻人,思想前卫,我被他的话打动了。”
欸……
两人现在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再去见他,不要说她自己,陈嘉树怕也觉得膈应。
算了,当作不知道吧。
她转身,不料,看见陈嘉树常坐的宾利正从那路上开过来。
瞬间肝颤。
覃乔慌不择路地跑进大厦内,在两位前台探究怀疑的目光之下,她又跑到休息区那里,随便找了一张沙发坐下。
拿出手机回复信息,假装很忙的样子。
“陈董早上好。”两位前台惯常鞠躬微笑。
对待员工态度一向平易近人的陈嘉树少见地冷着一张脸,让两位前台有些不知所措。
陈嘉树嗯了声,左转朝电梯间那儿走,跟在他左侧的张特助眼观鼻鼻观心,而右侧的田佳悦边走边凑近说:“嫂嫂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吧?”
男人下颌收得更紧,握着盲杖的手背上青筋醒目,只是依然不吭声。
三人迈进电梯间。
覃乔等了等,确认陈嘉树不会出来,她立即拎起茶叶,拔腿往外走。
可刚到门口,陈嘉树凌冽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乔乔!”
这声仿佛召唤,她不受控制地转身。
大堂里有不少像她一样被定住的人,数不清多少双眼睛,分布在他们身上。
时间仿佛暂停,喧嚷声跟着被掐断。
相距十几米,覃乔难以看清他的眉目,但男人脸上顿现的焦灼和那天的漠视截然不同。
那么,这么远的距离他能看见她吗?似乎视线是偏离的,可他如何判断她还在?
差点忘了他的几位助理,也就是说,刚才在车上陈嘉树就知道她来了。
陈嘉树挥动盲杖朝她这儿走,只有他一人。覃乔有一刹,想逃离,可是双脚就像钉在地上,拔不动一点。
和覃乔一样站在原地的还有田佳悦,她转头,对围观的那些人使了个眼神,他们当即作鸟兽散,连两位前台都低下头颅。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