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煦回来的时候,酒楼的气氛大不对劲,程雪案不知为何成了众人的焦点之一,而对面与他相视而立的女人他并不认得,却又有些恍惚的似曾相识。
只是韩煦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凑到了大有要惹事架势的程雪案身边:“雪案,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不可惹是生非!”
程雪案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将韩煦拨拉到一边:“我只是跟春风酒楼的老板娘讨教讨教诗词歌赋。”
韩煦见拉不住程雪案,便转头向关某询问道:“怎么回事?”
“韩兄,这,这说来话长……”
就在关某吞吞吐吐之时,程雪案和洛迎窗的对决开始了。
洛迎窗抖了抖自己的长袖,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含笑道:“今日京城初雪,不如就以雪入诗,公子以为呢?”
“随你。”
洛迎窗话一出口,便露尖锐的锋芒:“雪欺残叶非高洁,何故清寒作傲姿?”
关某在身后掩嘴偷笑,跟韩煦等人嚼舌根:“原来以雪入诗,是为了讽刺二公子啊。”
程雪案并不恼火,反而悠然地喝了口酒,笑道:“一夜西风催白絮,不知何处染霜华?”
洛迎窗却不予回应,指尖沾着杯中的酒,一笔笔在长桌上画下一朵梅花,勾起嘴角莞尔一笑:“风雪漫天遮冷色,梅花偏向冷枝开。”
话毕,程雪案突然斟满两杯酒,一手持着一只缓缓走向了洛迎窗:“雪落无声消旧怨,何妨共酌对银光?”
众目睽睽之下,洛迎窗故意回避了程雪案递过来的酒杯,微仰起脖子浅笑道:“飞雪纵狂难掩月,隔窗轻笑又盈樽。”
程雪案被明目张胆地拒绝了也不意外,反而调笑道:“杯浅未胜琼枝色,唇红犹比雪花娇。”
“二公子这是开始明里暗里调戏这位美娇娘了。”
关某等人笑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注意到韩煦越来越沉的脸色——他刚刚就觉得这位老板娘眼熟,现在可终于想起来她到底像谁了。
洛迎窗脸颊微红,不知是害了羞,还是醉了酒,她清清嗓子,又继续道:“谁道飞霜能损玉?且看杯里醉红妆。”
“雪夜无眠添一酌,知汝心事不须言。”
程雪案已然趁着洛迎窗失神时,将其中一只酒杯塞进了洛迎窗手里,曲起手肘,大有要和洛迎窗喝杯交杯酒的架势。
在一片起哄声中,韩煦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继续斗诗,以看似合理的理由强行带走了程雪案,当然,也没忘记将在场所有的账算在这家伙头上。
最终,这场闹剧以程雪案被带离春风酒楼而收场,虽然开业第一天就碰上了这档子事,但也不失为一种免费的宣传手段,洛迎窗反倒觉得运气还不算太差。
歇业后,洛迎窗与春风酒楼的几位伙计点了盏微弱的油灯,凑在关了门的大堂里对账,顺便谈起了白日里的热闹。
大厨付山海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听到消息时大家都已经散场了,但还愤愤不平道:“我差点儿就拿着我两把旋风菜刀上去砍人了,敢动我干闺女,真是不知深浅!”
洛迎窗拍了拍付山海的肩膀,欣慰地点了点头:“幸好干爹你忍住了,不然我们开业第一天就要关门大吉。”
风眠抱着个胸倚在门框旁边,眼神递向流筝:“惹上的那人,什么来头?”
流筝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玄戎质子,程雪案。”
“玄戎质子?”付山海方才的气势被浇熄一半,“大丫头,你也说了我们要低调行事,切不可招惹这等人。”
流筝却无所谓道:“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又戴着质子之名的枷锁,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足为惧。”
只是风眠另有担心,望着洛迎窗道:“他临走时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流筝直白地补充:“姐姐,他对你有兴趣。”
洛迎窗用手指卷起自己鬓角的碎发,莞尔一笑:“是吗?我就怕他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