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去。”
她满意了,眼梢翘起来,轻淡一点笑容,裴恕抚着她缎子似的长发,哀伤,欢喜。前世他最大的心愿,无非是让她无病无灾,平安喜乐,假如这些让步能让她欢喜,他情愿入她的罗网。
“快去吩咐呀,"王十六推他一下,“还愣着做什么?”“好。“裴恕起身,终是忍不住,又俯身在她发心里一吻,快步离开。王十六愣在那里,身体僵硬着,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那个吻轻得很,最多不过蹭了下头发丝儿,可却像是有了实质,粘在心上甩脱不掉,让人说不出是厌恶,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他在外面吩咐着张奢,如同往日里一般沉稳的语气,王十六却突然有点疑心他全然知道她的意图,他并不是好骗的人,但她骗他,却好像容易得很。是真的容易,还是笃定了她逃不出掌心,有意给她放水?王十六猜不出,心乱如麻。裴恕很快回来,在屏风后一张短榻上合衣躺下:“睡吧,时辰不早了。”
壁上一盏夜灯,孤零零照着,王十六闭着眼,听见他唤了声:“观潮。”王十六没做声,他便也没再唤,窗外有晚归的鸟雀,断续叫一两声。所以前世他们的结局,他究竞知不知道?
三天时间过得飞快,到第四天时,大婚诸般事务都已筹备妥当,宅院里到处张灯结彩,布置得花团锦簇,裴恕没再留宿,回裴府安排迎亲事宜,周青悄悄摸了过来:“娘子,郎君就在城里。”
王十六惊喜着,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平静着神色:“要我做什么?”“郎君都安排好了,一更天过来接娘子。“周青递过来一把匕首,“留着这个防身,我这就去接应郎君。”
“你小心些,”王十六接过来藏在袖子里,“告诉郎君也小心些。”周清走了,王十六欢喜到了极点,怎么都安静不下来。屋里摆着喜服,翟衣上的金银线耀眼夺目,王十六随手向榻上一扔。很快就是一更了,她不必再穿这身嫁衣,她马上就能和薛临回家了!
心急如焚,天色终于慢慢暗了下来。
远处隐隐约约有吵闹声,越来越高,不多时郭俭过来禀报:“院门外有两车相撞,惊马逃逸,伤了咱们几个人,属下过去看看。”是薛临,一定是他安排的。王十六按捺住激动:“去吧。”郭俭带着几个人走了,院外起初还有许多动静,仆妇侍卫走来走去,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明日的大婚,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少,必定是薛临动了手脚,解决了这些人。王十六强压着急迫,等待着一更鼓响。却在这时,忽地听见裴恕的声音:“观潮。”心脏研的一跳,王十六几乎惊叫,连忙又忍住,他怎么来了?急急出门,裴恕带着一队侍卫正往里面走:“郭俭呢,院里怎么只剩下这几个人?”
当一一更鼓在此时敲响,一更到了。
院墙外几声鸟叫,王十六看见周青的衣角在院门外一闪,急急又躲了出去,裴恕来了,还带了许多侍卫,事情只怕有变。但薛临来接她了,她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来人,"裴恕停住步子,院里安静到诡异,让人本能地生出疑虑,“通知长安县,加派人手过来巡夜。”
若是惊动官府,今夜就走不脱了。王十六快走几步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来了?”
软玉温香抱了满怀,所有的疑虑此时都已经想不起来了,裴恕伸手搂住:“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大婚前一天原不该见面,只是无端端心慌得很,放心不下她,到底还是过来了。裴恕低头,抚她的脸颊:“观潮,明天我们就成亲了。”心口处突然一疼,低眼,她手里握着匕首,刀尖刺破衣衫,刺进他的皮肉:“裴恕,让你的人都放下兵刃。”
原来如此,今夜所有的诡异,都是她安排的,她要走了,去找薛临。心里的痛苦压倒了身体的,裴恕怔怔说道:“观潮。”“快些!"王十六厉声喝道,手中匕首又送进一点,血顺着刀刃落下来,迅速染红他的素衣。
“你要杀我?"裴恕握住刀刃,手也刺破,血顺着刃口落下,“观潮,你忍心杀我?”
手开始发抖,王十六拿不稳匕首,无数前世的影像在此时交汇重叠,他黝黑的眼睛看着她,没有恨,只有哀伤,让她这早该落下的一刀,迟迟不能落下。“阿潮。"身后有人唤,是薛临,他终于来了。冷光一闪,他拔剑制住裴恕,向裴府侍卫说道:“放下兵刃,否则我杀了裴恕。”
侍卫们不得不抛掉兵刃,周青带着人上前,全都五花大绑,拖进柴房锁住。“哥哥,"王十六紧紧握住薛临,想哭,软弱到了极点,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结局,却只是难过着,不知该怎么办,“你来了。”“阿潮,"薛临伸手拥她入怀,“别怕,我们回家去。”回家,她终于能够回家了,她很想家,想薛临。王十六含着泪,偎依在他怀里:“好,我们回家。”
“观潮,"耳边低低的语声,是裴恕,心口染血,手上也是,依旧只是沉沉看着她,“明天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了,成了亲,你也可以和薛临在一起。王十六心里一跳,瞬间明白前几次他含糊着没有说完的完,急急转开脸。“娘子,杀了裴恕,永绝后患!"周青匆匆赶来,拔刀上前。“不可!"王十六下意识地喝住。
空气有片刻凝滞,接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