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子里看见她若有所思的脸,她时不时向窗外看一眼,她在惦记着薛临。心里有些发酸,望着镜子里她的眼睛:“你过去看看吧,不然始终不能放心。″
她也的确很不放心。王十六歉疚着,低头在他额上一吻:“那我过去看看,你早些睡吧,不用等我。”
她走了,裴恕隐在门内,久久目送。会回来吗?期待着,又觉得没什么指望,她这些天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薛临身上,今夜能分一点给他,已经是意外之喜说到底薛临是她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兄长,她多些关心也是应当,但他才是她的夫婿,以后他们会相依相伴,他会成为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他该大度些,不要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失。
王十六快步向堂屋走去,刚到阶下,里面的灯熄了,小童掩了门走出来,低着声音:“郎君睡下了。”
这么快?王十六停住步子,有些不放心,想进去看看又怕吵到薛临,犹豫许久,到底折返身往厢房走去。
明天早上醒来,立刻就过来看看,
一门之隔,薛临听着她的脚步轻盈着远去,微微闭着眼睛。为着他的缘故,她这么多天都不曾好好休息,她跟裴恕,连说句私密话的功夫都没有,今夜无论如何,不能再拖累她了。屋里空荡荡的,心里也是,她不在,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然而,他又能活多久呢?
虽然他们都不曾明说,但他知道,这药并不能根治,他眼下无非是从阎王手里偷一条命罢了,还能偷多久呢?若只是拽着她不放手,将来死别之时,只会让她更加伤心,得让她早些习惯没有他在才行。况且裴恕出京已经太久了,与突厥的战事已经收尾,他身为宰相,又是此战的功臣,还有无数事情等着他处理,前天他就看见京中传来消息催促。薛临睁开眼睛,望着黑暗。他得想个法子让她离开,她也该抛下这些羁绊,好好过她的生活了。
厢房。
裴恕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回来了。
一跃起来,欢喜着,飞快地迎出去:“观潮!”王十六迈步进门,他欢欣的笑容一下子闯入眼帘,他伸手关上了门。“这下不会有人闯进来了,"他笑着拥抱她,“放心吧。”王十六突然有点不那么正经的预感,还没开口,脸先红透了,嗔怪着反问:“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我说错了,你没什么不放心的,"裴恕笑着,靠近来,暖热的呼吸扑在她颈窝里,“反正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怎么都可以。”床第之间,无所不为。他已经太久,不曾跟她亲近了。伸出右手,抱起了她。
王十六惊呼一声:“裴恕,你疯了,快放我下来,你伤还没好!”想挣扎,又怕弄到他的伤口,他低了头,呢喃般的声音擦着她的耳尖:“不会的,我一只手也能抱动你,你不是试过吗?”她试过,他看着文质彬彬,天知道怎么那么有力气。不敢再往下想,脸越来越热,王十六软着声音哄他:“好了,你放我下来,当心扯到你的伤口。耳上一热,他轻轻咬住,舌尖挑弄:“那你别动,再挣扎,就真的要扯到伤口了。”
呼吸间的热气扑进她耳朵里,身体一下子软了,王十六本能地攀着他的脖子,他走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卧房,轻纱帐幔以银钩束着,走得太急衣衫带到了,拂在脸上,他轻轻放她下来。
他一点一点,在她身前伏低,更低了。
光线被他阻挡,昏暗难辨,刚刚由她系好的衣带被他扯开了,王十六屏着呼吸,看见他宽阔的肩背映着烛火,笼一层淡淡的光晕,他暖热的皮肤挨上来,紧紧贴着她的,叹息一般唤她的名字:“观潮。”王十六觉得似是溺水了,在窒息里带着期待,还有点不安,说不出话,他反手扯下银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