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帝王之影
大昶二十五年岁末,史官在记载这一年的时候,用了浓墨重彩这个比拟。前朝余孽打着齐人旗帜而来,在皇城周围的布防中埋入大量的火药,幸得内阁首辅发现及时,挽救皇城于水火。
内部纷争不断,战火才将熄灭,北裳部落又试图毁三十年和平之约,犯兵滋扰。
裴家并未来得及为婚礼之事周旋,就被当今圣上派去了北境。大军起兵之时,孟知微乔装在半山坡送行。裴撤骑高大大马而来,形色匆匆,见到孟知微,比从前要沉默。两人凝望,孟知微正要开口,裴撤此时却先她而说:“阿革,那日,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落雪行军,多了太多凄苦之色。
孟知微摇头:“与你无干,你莫要责怪自己。”裴撤望着面前熟悉的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阿堇,你其实……其实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嫁给我,是吗?”
“我……”孟知微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嫁与他对从前的她来说,是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但不知何时开始,那就成了难以做下的决定。像是觉得自己让人为难了,裴撤故作轻松地耸肩,但笑容却带着苦意:“我知道你只是当我是儿时玩伴,其实并未心悦与我。”到底还不到弱冠之年,他未能完全藏好自己的失落:“你从前会护住我,但那日在婚礼上,我见你护住他,我察觉到你的眼神在保护他和保护我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你从来都是一个锱铢必较以牙还牙的人,但你听到关于自己的过去的时候,你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他那一边,那让我歆歌美”“也让我嫉妒。"裴撤看过来的眼神是坦荡的。孟知微上前一步欲解释:“裴撤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对你……我…“我从未怪过你。"他的声线是上扬的,急切地想要解释,但他后续的声音又落下来,“我只是责怪自己,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但你不要因为拒绝我而对自己有愧,阿革,你永远都值得更好的。”他说完之后,便不再有其他的犹豫了,上了马,拴住僵绳,要纵马之前,又转过来和孟知微说到:
“如今北境征战四起,朝堂局势混乱,天下人人自危,好在解孤山清远避世,温先生也能护你周全。但你仍要注意自身安全。”他如今说的话比起从前来似乎老成了不少,世事似乎总是爱蹉跎和磨练少年人。
“裴撤一-"孟知微到底还是没忍住,朝廷已无人可用,此去北境,不胜则不归,但裴撤才不过十八,她不忍见他遇到战场无眼刀剑,也不忍见他一生风华遗落他乡。
他却宽慰地对她一笑:“不怕,阿堇,好男儿志在四方。”说罢,他纵马而去,归于大军。
大昶皇宫,正阳殿里,勤昶帝坐在龙椅上,支着脑袋皱着眉头听那些大臣议事。
关于北裳,有人主战,有人主和,直到最后议事结束,也未有争夺出个一最后众臣告退,只剩石呈一人还立于大殿上。“陛下不必过分忧心,如今太后一党尽除,我军可尽全力对抗北裳。”勤昶帝的神色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除去太后岐王一党,石阁老费了不少心思,朕必然要褒奖于你。”石呈:“为陛下分忧,乃是老臣的分内之事。”勤昶帝:“如今太后已自愿请罪去广宁寺出家礼佛,内宫安定,阁老择日就将大皇子带回皇宫吧。”
石呈却跪拜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老呈无能,大皇子在老臣家中修养时,不小心从树上跌落,伤及眼睛。”
“什么!"勤昶帝拍着龙椅站了起来,“朕怎么不知道旭儿受伤了!”石呈:“是臣前段时间臣捉拿反贼,照顾不周……”勤昶帝语气着急:“来人呐,摆驾,朕要亲自去阁老府。”石呈连忙阻拦勤昶帝:“陛下,臣今日进宫带了大皇子而来的……”“那还不把他带进来!”
“陛下,大皇子伤到眼睛,正阳殿的金砖太过于伤眼,臣让人将大皇子安置在了偏殿,等陛下议完事,再去不可。”“也好。“勤昶帝这才算是稳了一些,随即他又问到,“阁老可还有事?”“臣还有一事。“石呈再度行跪拜礼。
“阁老请讲。”
“前朝余孽虽尽数除去,但还有一人,陛下必得杀之,否则,斩草不除根,未来必将天下再乱。”
“你是说……“勤昶帝一脸震惊地转过头去,看向石呈,“朕已然答应了温外生,他以出征赤骨岭作为朕不再提起此事的回报,朕不愿做那失信之人!”石呈:“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天下之人皆不晓得孟女身份,但那日大婚一事,多少人亲眼见到她点头举旗”
勤昶帝拂袖转过来:“那她最后不还是没反吗!况且那日,若不是少师大人带兵来救,朕的半个皇城都将沦陷了。朕欲赏赐他,东西都送不上解孤山去…“解孤山设防,本就是问题啊陛下。“石呈的语气急切了起来,“他自设屏障,不让他人进入,不就是向世人彰显他维护前朝反贼之心!”“阁老莫要说了。"勤昶帝冷声打断他,“他是我舅舅,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信他,自当也护他。”
“老臣亦是!"石呈加重了语气,他抬头,用看向帝王的臣服之神看向他,他的眼睛不再如同从前那样明亮,带着些残老的翳,“老臣亦是陛下的亲人啊,温少师,也自当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