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在姬檀风的手中化为童粉消散，黎月靠在供台旁，恍然回神。
“是，奴婢是……”
她支支吾吾，刚要说是皇后娘娘教的，皇后娘娘说过的，就被姬檀风给打断了。
他的手再次落在了黎月白皙的脖颈上。
脆弱细嫩的脖颈好似一掐就会折断。
能将所有的不可控，全部扼杀在还未开始之前。
“你是不是又要说，这是皇后告诉你的？”
“你觉得，是你更了解皇后，还是我更了解她？”
他们共同生活了十一年，姬檀风当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月娘。
这种事情，月娘不会对外说。
况且眼前的宫女不过只是一个洒扫宫女。
她连近身伺候月娘的资格都没有。
那一瞬间，疯狂涌上心头的各种想法，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前面几年他做过的一些事情。
白马寺修行的三年，他日日诵经祈福，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有来世再重逢的那一日。
在他修行期满，将要离开白马寺的时候，主持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
主持说，超度乃是为往生之人所做的事情，灵魂未消散，也并未投胎转世的人，是不会得到超度的。他看他在这里苦守三年，看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眠，看他对亡妻如此思念，所以才不忍心说出了这句话。这也让姬檀风的心中升起了一个惊世骇俗，十分疯狂的念头。
灵魂并未消散，也没有转世投胎。
那是不是代表，月娘还在这个世上？
就像她曾经说的一样，她不是这里的人，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他无法到达的地方。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姬檀风的心中惊喜万分。
甚至他都想要问一问主持，他要如何才能到达那个无法到达的世界。
但显然主持并不愿再多说，对于他们修佛修道之人而言，泄露天机本就是违反了世俗的规矩。在姬檀风找到主持最后一次的时候，主持只留给了他一句话。
便是让他逆天改命。
仅仅只是相隔一个月，住持就圆寂了。
于是在失去黎月的第四年，姬檀风疯狂的开始寻找上古秘法。
他坚信这个世上真的有不存在的东西。
因为只有让自己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他才可以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只要他能够坚持，只要他能够努力，就一定有可以再见到黎月的那一天。
月娘就是月娘，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她，他也不要任何的替代品，他只要他的月娘。所以姬檀风找到了沈见微。
让她前往曾经古书中记载过的蓬莱仙山，去寻找能够逆天改命，能够让他去往不存在世界的通道，又或者求一个死而复生的办法。
当时的沈见微历经千辛万苦，的确去到了所谓的蓬莱仙山，仙门之地
只不过他并未带回来能够让姬檀风开心的消息。
所谓修道，死而复生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哪怕姬檀风已经做好了以命换命，以命相搏，对抗天道的准备，却也无力。
此时此刻，姬檀风看着面前的宫女，想到刚刚牌位掉落时，一闪而过的白光。
那一刹那，她的脸庞好似和他的月娘重合在一起。
“奴婢真的只是听皇后娘娘说的，陛下。”
黎月的手紧紧的握着一旁的供台。
她看着姬檀风眼中的探究，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威压。
他在逼她说时候，可黎月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不然，没等她去找沈见微，她或许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她不愿意再背负着目的去欺骗他一次，等她见到沈见微，问到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的办法，她就能回去了。
黎月避开姬檀风的眼神，那双紫眸里翻涌的情绪让她低下头去。
良久的沉默之后，姬檀风缓缓松开了她，背过身。
原本握紧的手展开，手掌之上是白色的珍珠粉末。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有些事情只有他和月娘知道。
或许真的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愿，把她送回来了吗？
想到这里姬檀风的心脏莫名一紧。
随后他走到门口，留下了一句话。
“你便留在这里替皇后祈福吧。”
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磅礴大雨当中。
凤仪宫的大门打开，总管大太监王德全看着姬檀风走出来，连忙撑伞上去。
“陛下？”
听到他的话，姬檀风淡淡开口：“从明日起，让她来内殿伺候朕。”
说完这句，姬檀风便离开了这里，黎月站在凤仪宫的大殿，愣神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懂姬檀风的操作了。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保下来了一条命。
就是他刚刚的眼神让黎月莫名的有些心慌。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好像已经说了许多。
那种洞察人心，看透一切的眼神，让黎月的心不由得再次加快。
她侧过身看着供台上摆放着的灵牌，本来写着名字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