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黎月是不能跟春桃说的。
她叹口气,只觉得人生好难。
一开始来到这里,她就在逃避任务。
那时候黎月就觉得,要是让姬檀风知道她就是月娘,怕是剥皮抽骨,他都干得出来。
她同姬檀风相处了十一年,她最清楚他的性子。
姬檀风出生那日,钦天监断言“灾星降世,必弑父杀兄,倾覆国祚”。
预言如跗骨之蛆,伴随一生。
因预言,姬檀风的母妃被构陷巫蛊厌胜。
母族满门抄斩,他亲眼目睹惨状,成为他心中永不愈合的伤疤和仇恨的根源。
他对预言既恨又惧,潜意识里或许也觉得自己不祥。
先帝因畏惧预言,将他流放幽州。
少年姬檀风在幽州,在先帝和兄弟派来的暗杀中艰难求生,受尽白眼与欺凌,养成了极度敏感、多疑、防备的性格。
所谓反派都有一个凄惨的童年,姬檀风当然也是如此。
他在幽州夹缝求生,洞察人心,权谋手段无师自通。
蛰伏多年,暗中积蓄力量,联络母族旧部,最终以铁血手腕杀回帝都,踏着父兄的血骨登基。
当初钦天监的预言,随着他的归来,一一应验。
幽州的月娘是他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
她用十一年捂热了他冰冻的心,教会他信任、爱与被爱,让他相信命运可以改变。
可她却死在了,就在他以为抓住幸福、登顶权力的时刻。
这比预言更残酷,彻底摧毁了他对爱和善的信仰。
是她将他推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黎月相信他的心中是有她的。
但她更信,比起爱,恨才是他现在对她的情感。
他不信月娘的死,却坚信她是背叛了他。
如果她出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她就是月娘,怕是任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黎月不想做任务,更不想再去欺骗一次姬檀风。
不过或许是系统也看出来她的摆烂,只能通过雷劈这种惩罚让她认清楚事实。
如果她能找到一个,不用攻略姬檀风也能回家的办法,那可真就是两全其美了。
黎月重新躺回浴桶里,闭上眼开始思索。
她要用什么法子,向沈见微打听这个消息。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必定是秘密进行。
那这样,沈见微是定然不会告诉她的。
让她想想,好好想想。
乾元殿内,午时刚过,姬檀风悠悠转醒。
头上的剧痛渐渐消散,他现在只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儿火辣辣的疼。
他不知道,这是黎月想拖他上床时,几次尝试最终失败,来回摩擦留下的。
黎月没告诉王德全和温子瑜。
她要是说了,那这俩人一定会跟姬檀风说。
黎月可不想找死。
“陛下,陛下您醒了?”
听到响动,候在一旁的王德全立马上前。
这也惊动了坐在旁边的姬珩。
“那个小梨呢?”
他出声问了句,要是他没记错,他昏迷前,就是因为跟她在对峙吧。
“啊?”
这下轮到王德全傻眼了,陛下这般喜爱小梨吗?
昏迷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小梨。
嘤嘤嘤,他是不是失宠了?
“小梨被雷劈了。”
还是一旁的姬珩回了句,他说完,姬檀风才发现姬珩也在这里。
他微微皱眉道:“这个时辰,你不在太学,怎么在这里?”
每日午时是太学夫子讲课的时辰。
那位夫子曾为帝师,姬檀风从不允许姬珩缺课的。
“儿臣这次来,是想向父皇讨个人。”
姬珩原本要问姬檀风还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关心的话在听他这般说后,也全都收回去了。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他问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课业,而不是他。
不过姬珩也早就习惯了,反正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姬檀风没有说话,那双紫眸就这般望着姬珩,似乎是在等他的话。
“儿臣想要小梨来东宫伺候。”
仿佛早有预料,在姬珩这句话落下后,姬檀风嗤笑一声。
“就因为她跟你讲过,你母后的事情?”
“愚蠢。”
男人淡淡吐出这一句后,起身坐到床边。
“教你这么多年,你依旧还是学不会,如何不让旁人察觉到你的心思。”
“你知道她的身份,目的,还有背后之人吗?”
姬珩听着父亲冰冷的质问,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挺直了脊背,像一头倔强的小兽,迎上父亲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紫眸。
那里面没有身为父亲的温度,只有帝王的审视。
“儿臣不知。”
“但儿臣知道,只有她,愿意跟儿臣说母后的事情。”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一向冷静的姬珩展露出来属于孩童天真的一面。
他渴望关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