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舅舅在病房外面等你。”
阗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人,察觉到他在看她,宁酒微微垂眸,细密的睫毛掩盖住浅瞳里的情绪,轻拉了拉他的手腕。“你还受着伤,我们就在病床边聊吧。”
她的嗓音本就很甜,此刻柔得过分,宛若软糯的糖丝悄悄缠在耳边。乔柏林感受到少女掌心滑腻的触感,眼神变得更柔和,顺着她的动作坐在病床上。
宁酒抬起他的手,望向他透着细密青紫的指骨,透出来的血迹已经干了些,颜色深褐,仍带着刺眼的痕迹。
“疼吗?“她的话被压得很低,轻得像一阵风。乔柏林笑了笑,声音也很轻:“你碰到了,才有点。”骗子。
这样严重的伤,就算恢复得再好,也大概率要留疤。他的皮肤很白,哪怕只是一道细痕,也容易显眼,这样粗的疤痕,不应该落在他手上。
宁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
是不是她不够决断,如果坚决一点,乔柏林就不会跟过来,也不会因为她出事。
是不是她真的不会保护自己,也不会保护别人,如果当时不那么冲动,男人的怒火不转向她,今天的一切就都能避免。是不是,他们真的不合适。
好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
湿意浸润纱布,一滴一滴积累,乔柏林抬起头,有些慌张地用另一只手抹去宁酒眼尾的泪珠。
“我真的没事,"刚才缝针的时候都面无表情的,现在却因为她哭蹙起眉来,“医生说过不了多久就能拆线,很快就好了。”没受伤的那只手有些发烫,指腹轻轻擦过她脸侧的湿痕,掌心的细纹在肌肤上留下若有若无的触感,她抬眸看他,他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示意自己没事宁酒原以为真正的结束,总要像电视剧那样大吵一架。可没想到,真的做出决定那一刻,原来是这样平静。正是因为在此时才意识到他对自己有多重要。所以要及时止损,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宁酒眨了眨眼,将眼底积蓄的泪珠自己擦干,抓住那只手,放在脸上摩挲了下,乔柏林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感觉到她的手指细密包裹住他的掌心,缓缓收紧,又松开。
“我有和你说过吗,"她道,“其实我会看手相。”她的语气比平常还要柔和,乔柏林的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极为浓烈的不安感,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里找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宁酒却微微垂眸,将两人的视线错开。
她眼尾还残留着哭过的绯红,鼻尖也泛着淡淡的红,轻轻将还抚摸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拿下来,纤细的指尖落在他掌心上,如羽毛般轻轻划过。“在宣隐寺那天,我和高鹤昕碰上个老爷爷,说自己会看手相,十块钱一次。"宁酒聊起那天的经历,“说我手上的线怎么怎么,结果大半都不对,被我戳穿后转头就跑,钱都没要。”
她无奈地笑了笑。
“他其实可以直接问我要钱的,前面那几句听起来挺有理有据的,再多说两句我还真可能信了。”
乔柏林就这样紧紧盯着她的神情,滚了滚喉咙,想要接话,却发现怎样也开不了口。
他试图抓紧她,宁酒重新摊开他的手。
“别急,“她说,“很快就看完了。”
“你的生命线长,事业线很直,两条线也都不浅,"温热细小的指尖划过掌心的两道线,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卧蚕凸显,“说明你会长命百岁,事业有成。”
她的神情如常,又低下头,食指按在他掌心心最靠近小指下方的那条线上,轻轻扫了扫,在乔柏林抓住她的指尖之前离开。“至于你的姻缘线.…….”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距离,宁酒想抽回自己的手,乔柏林意识到什么,猛地握紧不放,她只是笑了笑,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窗外潮湿的气味如蛇信那般蜿蜒蔓延到两人之间。宁酒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