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法师照例没吃几口，颢珍珠看着满满当当的碗有些无奈：“你怎么不吃饭呀？”
虚云法师缩在墙角，委屈巴巴道：“泥泥今日不曾回来，我以为你怕我、惧我、厌恶我，再也不回来了。”
颢珍珠连忙开解他：“怎么会呢？我不会讨厌你的，只是今日事多太忙，现在才有空休息。”
虚云法师从墙角挪出来一些，低着头眨眨眼睛，左眼睑下滚出一大颗泪珠，在烛火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当真吗？”颢珍珠用力点头：“当真！”
他这才放下心来，轻轻道：“泥泥，我饿了。”颢珍珠摸摸碗，早就凉透了，她看着院中早上熬药还剩下的柴火：“你等着我，我去热热饭。”
他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眼中带着脆弱的恐惧：“泥泥别走。”她只好大开着门，指着小灶给他看：“就在那儿，你在这也能看见我。他这才安静下来，乖巧地坐在床边，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她。颢珍珠被他盯出几分着急，头一次天赋异禀地飞快点起火，隔水将饭菜热好，用湿棉布托着饭菜往卧房走。
之前搬来给虚云法师驾腿的矮桌，现在充当饭桌，颢珍珠呼呼热气：“放凉些就可以吃了。”
虚云法师眼巴巴地望着：“好。”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颢珍珠有些不自在，那些白日里强压下去的羞涩一股脑又跑出来，昨日这个时辰，他们好像正在拥抱、亲……她莫名觉得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唇上，忙悄悄偏开头，将嘴巴紧紧抿起来。粥上热气缭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散去，直到消失不见。她有些走神。
虚云法师唤：“泥泥，粥凉了。”
颢珍珠意识回笼，保持着不看他的姿势，将饭菜往他面前推了推。他许久没有动作，慢吞吞地苦恼道：“泥泥，我手疼。”这、这确实是个难题。
颢珍珠轻轻嗓子，努力将不自在抛开：“那我喂你吧。”他心怀感激：“多谢泥泥。"说着还将头低下些，几乎凑到碗边。颢珍珠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唇边，他乖乖含住吃下去，粥在嘴里要咽不咽，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模样。
她忙问：“坏了吗？"晚饭新送来的，应该没坏呀。他摇摇头，却含着粥说不出话。
颢珍珠疑惑地自己尝了一口：“没有问题呀！”虚云法师将将咽下去，缓了口气才道：“方才那一口，好烫。”颢珍珠看着他艳丽的唇，应该是有些烫的。她重新舀起一勺，放在唇边使劲吹了吹，才递到他嘴边。他低着看着勺子，好半天没张开嘴，突然幽幽道：“泥泥，你方才用的，是我吃过的地方。”
颢珍珠举着勺子的手一抖，差点把粥酒出来。虚云法师却突然轻巧地含住勺子，琥珀色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她，慢腾腾地、一点一点地将勺子从口中吐出来，然后将粥咽了下去：“无妨，泥泥与我之间已经不必在意这些。”
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经那样，所以小小勺子不算什么。颢珍珠脸蛋红红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虚云法师看着她的表情，突然紧张地问：“难道，泥泥还是没解开心魔吗？”
她愣住，不知如何回答，她好像……本来就没有心心魔来着。等不到她回答，他轻轻“嗯？"了一声。
颢珍珠忙道：“我没有心魔，虚云法师你解了就好。”虚云法师突然萎靡下去，整个人忏悔般泫然欲泣：“心魔已有，可泥泥竟还未意识到它的存在，日后必会让其有可乘之机。本来泥泥可以不必堪破此层玄机，是我不好，是我将此事告知泥泥，让泥泥有了心魔，却不曾助你解脱。”他愈加痛苦：“对不起，我昨日太过难受，为了解自己心魔竞拉着泥泥做那些事，我借泥泥治好自己，却不能救泥泥于水火，是我的罪过。”“我当真十恶不赦，该下十八层地狱，哪还有脸修佛呢？”颢珍珠懵了，这么严重吗？
她慌乱地摆手：“不不不，我有心魔，我有心魔！我已经解开了，所以才说没有。”
虚云法师颤悠悠抬头，一滴泪挂在纤长的下睫毛上：“泥泥莫要骗我了。”颢珍珠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真的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他眸色恍惚，仍有些不信：“如何证明？”证明？
颢珍珠苦恼起来，能证明“有”，可怎么证明“无"呢？她正苦恼着，虚云法师仿佛看透她在说谎，自责地捂着心口：“泥泥不仅入了心魔迷瘴，还为宽慰我堕入谎言地狱，是我对不起泥泥。”“即便魔物缠身又如何？即便心心魔不除、永堕魔障又如何？我怎可因为自己的恐惧将泥泥拉入泥潭？”
又一滴泪滚下来，他看起来痛不欲生。
颢珍珠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她只想要他别再哭了：“我不知道怎么证明，你教教我怎么做，你别哭了好不好呀？”“从心之举，何以要教？“他眼眶红红，“若是心魔已解，便是同吃一只勺子又如何？可泥泥分明对此十分介怀。”
所以只要证明自己没有不自在就行了对吧？颢珍珠猛地含住勺子，含糊道：“你看，我们同用一个勺子了，我自在得很！”他摇头叹气：“这只是表象而已，要视万事万物不拘，所有亲密亲爱都不怕，才是真的心魔已破。”
“终归是我对你不住，泥泥若觉得生气，若觉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