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让他遍阅家中藏经,等他远行时更要备足盘缠,不叫他再受风餐露宿之苦。她轻轻扯他衣袖:“放我下来走吧,别扯着你的伤口。”虚云停下,视线落到她小腹上:“泥泥当真能走吗?”颢珍珠尝试着挺了挺腰,剧痛传来,她应当还是走不了的。但是虚云法师是怎么知道的?
她蓦然想起昏迷时小腹上温热的触感,然后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虚云法师,难道方才给她揉肚子的不是谢烬,竟是虚云法师?!她瞬间涨红了脸,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那、那他有没有发现谢烬给她揉腰呀..
她羞耻完又开始担心,虚云法师还是出家人,他这样,会不会影响修行呀?她现在手好脚好,但腰疼得像是被斩断了一般,若硬要自己走,反倒会拖累他。她红着脸不作声,虚云稳步下楼。
诶,不对,还有东西没拿,她忙喊停:“等等,还有东西没拿。”虚云也不问缘由,干脆利落地转身折返,她坐在他怀里,手脚飞快地将衣物棉布针线玩具统统抱进怀里,走之前还不忘顺走了谢烬的药箱。药箱里药材齐全,最适合应急,反正他肯定还能再弄到新药,拿走一个也不算过分。
虚云法师拾级而下,脚步轻得几无声息,颢珍珠紧张地四下张望,今夜月明如昼,照得院落纤毫毕现,可入目之处竞然看不见半个黑甲卫兵。蹊跷得很,莫非有埋伏?
可这毕竞是千载难逢的逃生时机,就算有埋伏也要搏一搏,总好过坐以待毙。
她稳稳坐在虚云法师怀里,打开囚牢的锁,给他指路。很快就来到囚牢最深处,刑架上绑着太子,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昏死过去。
虚云的脚步渐渐放慢,走到太子跟前时完全停住,颢珍珠感觉头顶有视线在游移,托着她腿弯的手臂突然收紧,他的呼吸先是轻得几不可闻,继而渐渐粗重起来。
她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觉得那视线里有紧张、有愤怒、还有害怕。这种感受与谢烬逼着她与太子对峙时很像,头顶复杂难辨的情绪竞如出一辙。
但是虚云法师是最纯粹的人,他怎么会有那样复杂的情绪呢?更何况他与太子素不相识,他定是见太子伤势惨重,心生慈悲了。果然是在谢烬身边待久了,自己也变得古怪,总是疑神疑鬼。虽然不知太子与和谢烬之间是什么恩怨,但阿耶阿娘叮嘱过她远离皇室是非,所以她并不准备救太子,她轻轻道:“我们走吧。”她感觉虚云法师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想必是体谅她的难处,所以不再坚持。
很快就走到两间最大的囚牢前,左边牢房关着白子明一伙人,白子明趴在角落里,气息全无,早已断气。
右边牢房关着葛啸风与所有人,他们正呆坐在地上,面上惨白凄苦,眼神麻木地仰望着囚牢顶部那方小小的铁窗。
老阿婆双手合十念经,刘氏搂着女儿啜泣,葛啸风抱着刘三郎长叹,张曲川一行人低声咒骂。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层死灰,仿佛偷来的光阴已到尽头,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颢珍珠扒着牢门轻唤:"葛大哥!老阿婆!”众人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激动得倒抽凉气。葛啸风箭步冲过来:“颢女郎,你怎么来了,可是有法子救我们?”颢珍珠点头,快速打开牢门:“快跟我走。”众人强忍欢呼,蹑手蹑脚跟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经过白子明一伙人那间牢房时,里面的人兴奋大喊:“快救我们出去!”见颢珍珠不予理会,他们愤怒地质问:“你说过要保护我们,堂堂节度使之女竟要食言吗?”
葛啸风等人紧张地望向颢珍珠,她毫不犹豫:“我们走。”这些人回去只会再生事端,还不如关在牢里好好反省。众人如释重负,加快脚步。
白子明那伙人开始砸门怒吼:“不救我们,那就都别想走,要死一起死!”声音剧烈刺耳,很可能黑甲兵已经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