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拔刀把他们吓跑!”
虚云不动声色地将烛台放低了些,笑着赞她:“女施主有勇有谋,好像什么都不怕。”
烛光骤然减弱,眼前原本明亮的地方瞬间陷入黑暗,月入乌云,门外漆黑的树影在轻轻晃动。
颢珍珠害怕,不自觉地靠向虚云,拽住他的衣角催促:“虚云法师,你怎么把烛火放这么低呀?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虚云慢悠悠将烛火举起,视线一点点滑过她细弱的手指,粉润的嘴唇,泛着水雾的眼睛。
他的手停下,温暖的光晕洒在她脸上,照亮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柔软可爱。
他隐在黑暗里的唇角轻轻勾起:“原来女施主怕黑呀?”
颢珍珠老实点头:“怕。”她看着他的手,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问,“虚云法师,你刚才举不起烛台,是不是因为胳膊疼呀?”
“嗯。”虚云声音很低,带着几分隐忍的痛楚,“很疼呢。”
颢珍珠急得踮起脚尖,接过他手里的烛台:“我来拿蜡烛,万一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虚云眸中含着笑,顺从地应:“好。”
颢珍珠检查完四周,还算满意:“这里还不错,能凑合睡。我们先出去吧,我还得去看看葛大哥他们,说好要一起守府的。”
两人走出敕书楼,颢珍珠坚持要把虚云送回判官院,虚云拗不过她,只得无奈应下。
颢珍珠送完许虚云法师,刚走出判官院没多远,远远就看见刘三郎在路口徘徊,他似乎等了很久,一见到她立刻兴奋地挥手:“颢女郎!”
他抬脚飞奔而来,转眼就冲到颢珍珠面前,他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欢喜:“我还以为女郎不来了。”
葛啸风一行人方才未参加诵经,一早正在府门处值守巡逻,颢珍珠眉眼弯弯:“当然要来呀,你们守府这么辛苦,我来搭把手。”
“不辛苦不辛苦!”刘三郎连连摆手,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挠挠头道,“女郎能来就更好了。”
两人快步走到府门前,千斤匣牢牢顶住大门,鼓角楼上已经站了三个人,火把在夜色中熊熊燃烧,城中安静得有些诡异。
葛啸风眉头紧锁:“不对劲,叛军早该到了。”他的目光突然移到颢珍珠脸上,怀疑之色更甚。
这个小女郎和颢元魁究竟在密谋什么?莫非她根本不是颢元魁的女儿,而是叛军的细作?可是叛军派个小女郎混入死囚中又能有什么企图?他怎么也想不通。
颢珍珠同样困惑:“难道是城外战事吃紧,他顾不上我们?”
众人无言,只得又仔细巡查了一遍外院,确认万无一失后,颢珍珠坐在影壁后稍作休息,刘三郎磨磨蹭蹭地凑过来,紧张得手心冒汗:“女郎,我......我可以叫你珍珠吗?”
颢珍珠点头:“自然可以,我本来就叫珍珠呀!”
“珍珠、珍珠......”刘三郎小声重复着,这时葛啸风在影壁那头喊他,他慌忙起身,临走之前忽然鼓起勇气道,“珍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我绝不是坏人!”
颢珍珠困得眼皮直打架,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撑到三更天,实在熬不住了,她才昏昏沉沉地走回去睡觉。进门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虚云法师的院子,窗户里黑漆漆的,他应该已经歇下了。
她进了屋,趴在软垫上就睡着了,连点蜡烛也忘了点。
——
陈二狗骂骂咧咧地往外院走:“他娘的,臭娘们装什么清高!不让碰就算了,还敢挠老子!”
他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抓痕,越想越气:“下手这么狠,害得弟兄们都笑话我!”
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他眼珠一转,若是能把颢元魁的女儿弄到手,看谁还敢笑话他!
他鬼鬼祟祟地往敕书楼摸去,越走心里越打鼓,那可是颢元魁的女儿啊,颢元魁可是手上沾了上万条人命的煞神......
“怕个屁,老子玩的女人还少吗?”陈二狗给自己壮胆,“颢元魁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就算回来了,他们这些死囚还能翻案不成?还不是一样的死!”
方才虚云和尚念经也说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横竖都是死,不如先快活了再说!
要不是白老大说再等等,他们早就把这里拿下了,这些女人还不都是他们的玩物?
这么一想,他胆子又肥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敕书楼的门。
刚探进半个身子,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回头看,门后悄无声息地立着个黑影,他周身散发着死寂的气息,没有一点活人味儿,像是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陈二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虚云缓缓走出,他轻轻阖上门。
此时月光高悬,周围恍如白昼,陈二狗这才看清楚,这鬼是虚云和尚。
阴冷的月光淌在他身上,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裂痕,眉骨投下的阴影深得骇人,黑沉沉的眼底浮动着晦暗的光,整张脸透着森然的鬼气。
与白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这才是他骨子里的本性,平日的慈悲不过是层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