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阿耶阿娘被困乌鞘岭,现下凶多吉少。姑臧城已经被攻陷,他们还污蔑阿耶与太子勾结叛国,让她认罪。
她拼了命地叫城门,砍城门,都不能出去,后来下暴雨,她晕了过去。
其余的她就记不得了。
颢珍珠又急又怕,不自觉又泪流满面。
等等......
她现在躺在柔软的床上,伤口也被仔细包扎过,难道是阿耶阿娘击败敌人回来了!
颢珍珠又惊又喜,忙撑着床下地,往外跑,院子里空无一人,往日的婢子一个也未见到。
颢珍珠跑去阿耶阿娘的院子,四处依旧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
她昏迷太久,又未进米水,天上的云和眼前的花草都在旋转,她突然有些恍惚,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忽然有人跑进来,是阿耶的战前飞使,专门传递战报,他见到珍珠便行礼道:“女郎,颢将军已攻下广武城,但广武的刘都督败军守在城外不肯离去,将军暂时回不来,请女郎一定要躲在城中,好好照顾自己。”
颢珍珠听完瞬间松下一口气,阿耶阿娘无事便好。
她有些好奇:“城中已被攻下,你怎么进来的?”
飞使道:“卑职是从护城河游进来。”
姑臧城南北七里,东西三里,四面临水,以前由匈奴所建,后来引入一活水进节度使府,确实可以游进来。
她有些气恼,分明小时候她就游过一次还被阿娘骂了,怎么竟然忘了!
她看到飞使身上果然有水,便放心下来又问:“你可知道攻城的是谁?”
飞使道:“是四殿下,他与太子争夺皇位,率先攻下了姑臧城。”
颢珍珠气地骂人:“他们争就争,竟然还污蔑我阿耶叛国,简直可恶!”
“走吧,快带我去找阿耶!”
飞使惊道:“将军传令让女郎守在城中等他回来。”
颢珍珠摇头:“不行,姑臧已被攻下,我留在这里不就是棋子吗?四皇子肯定会拿我的命威胁阿耶,我不能拖阿耶的后腿。”
她深呼吸,架起胳膊挥动恢复元气,还好平时能吃能练身体底子好,撑着游过河应该没问题,她道:“走吧,我与你一起回去,不用担心,我会水,定然不拖累你的速度。”
飞使却犹疑地冷在原地,颢珍珠催他,他才道:“女郎稍候,我去打探一下城外护城河处的布防情况。”
颢珍珠点头:“好,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颢珍珠与他一起去后院中活水处,飞使快速从水里游了出去。
颢珍珠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家,又睡了多久,也许是攻城将把家里的婢子仆从都赶走了,只留着她认罪。
颢珍珠冷哼:“哼,欲加之罪,我绝不会认!”
她一定要活着离开,和阿耶阿娘团聚,颢珍珠决定趁机补充体力,她不会做饭,便把家里的果子点心翻出来裹腹,吃饱喝足飞使还没回来,眼看着日头渐渐升起来,她有些着急地往大门方向走。
她转了一圈来到后院处的护城河水源处,思考着要是飞使还不来她就先走,在广武汇合也行!
——
无渡站在望楼上往下看,他隐在日光是照不到的暗处,阴影勾勒出锋利的轮廓,眉骨投下的阴翳掩盖住眼中狩猎者的克制。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节度使府的后院中,院中的少女急急忙忙地四处打转,最后停在活水旁,开始扎裤腿,脱下鞋子绑住挂在脖子上,又试探地将脚伸进水里试试凉度。
她往四处张望,似乎在等人,大有等的人再不来就立刻先走一步的意味。
他修长的手指无声地扣紧窗棂。
方才报信的飞使跪在他脚边:“殿下,颢女郎不肯留下,她说留在此处便会成为质子。”
无渡顿住,他竟忘了,他的小珍珠自小就在皇宫为质,当时颢家几乎剥皮抽筋才得以脱身,她很聪明,她最知道做质子的可怕。
他的视线往后落,道:“桌上有封信,派人送给她。”
他突然笑了,眉眼柔和下来:“派人将护城河堵了,告诉她你们都走不了了。”
飞使应:“诺。”
“等等。”
无渡叫住他,却突然沉默,他脸色晦暗如墨,在阴影处变幻莫测,在极恨与极温和之间挣扎、切换。
望楼内的温度仿佛瞬间被抽空,阴冷的空气如毒蛇缠上脊背,死寂中,飞使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身上的衣服潮湿发冷,此时猛地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埋头跪在地上,担心是不是方才办事不力要被处置。
他亲眼看到他将不降者尽数诛杀,顶着那张慈悲的脸,做着最狠辣的事。
得道高僧无渡,不是什么佛子,而是吃人的恶鬼。
许久以后,头顶上方的人终于开口:“桌上还有一封信,一刻钟后也送到她手里。”
飞使如蒙大赦:“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