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也安安静静。
进了罗城,更是不见一个人影,完全看不出一丝往日的繁华。
仿佛这是一座久未有人居住的死城。
颢珍珠不知道到底是谁叛国,是太子还是四皇子?
但应是他们其中一个反了。
她纵马狂奔至城楼下,城门上的守城将果然换了人,她一个也不认得。
颢珍珠叫门:“我是节度使独女,既已夺城,困着我也无用,开城门,放我出去!”
守城将冷笑一声,道:“节度使已获罪,一众家眷都要等问审降罪,女郎还是回去吧。”
颢珍珠反问:“我阿耶何罪?”
守城将回:“勾结太子,叛国之罪!”
颢珍珠怒极:“欲加之罪!谁断的罪?陛下还是四皇子,没有圣旨,你们攻城才是谋逆!”
她抽刀指着此人,怒喝:“放我出城。”
城楼高耸,瞭望敌情的敌楼密布,放眼望去,四周站满了人,小小少女,站在城楼之下,渺小如蝼蚁,她的威胁毫无威慑力,在他们眼里跟一只哈气的猫没有任何区别。
守城将大笑:“女郎是要杀谁?我让他下去给你杀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亦大笑起来,笑声震天。
颢珍珠死死攥住刀柄,指节泛白,眼中怒火灼灼,冷呵一声:“驾!”
阿耶绝不会叛国,一定有人陷害他,她去救阿耶阿娘。
她骑着青海骢去撞城门,用身体去撞门,用雁翎刀去砍门。
城门为硬木所做,中间夹着夯土铁砂,铁皮包覆,火烧不坏,水泼不进,青海骢和小小的雁翎刀犹如以卵击石。
颢珍珠知道阿耶阿娘此刻一定危在旦夕,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连城门都出不去。
她拼了命地撞门,撞地一身一手的伤,伤口慢慢渗出血迹,撞到筋疲力尽,城门依旧岿然不动,围观的兵士看猴一般大笑不止。
颢珍珠绝望地趴在门上哭:“阿耶阿娘,对不起,女儿没用,女儿连城门都出不去。”
她累了,小小的身影跪下去,趴在城门根处哭。
无渡站在城墙上,垂眸看着她,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你看,外面多危险,除了我,没人能护着你。”
“小珍珠,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我蛰伏多年,等着把心捧给你看,你却弃了我。
我会让你看到国灭城破,家族倾覆,无亲无爱,除我之外在没有人护着你,我要教会你依赖我。
我要引诱你又冷落你,爱而不得的滋味你也要受一回。
你该为我哭一场,此后再也无法抛弃我,这辈子除了我谁都嫁不了!”
他眼中有一种冷漠地令人发寒的、向死的昳丽,残忍至极。
他下令道:“将广武作为缺口,将颢元魁赶至广武城内,围城,断水断粮,将他困死在城中。”
侍从应诺,又战战兢兢请命:“殿下,太子和四皇子如何处置?”
起风了,烈阳隐去,风起云涌。
他修长而清隽的手,翻云覆雨:“别让太子死了,七十二道酷刑,皇兄要一一受尽。”
“至于四皇兄,放他回去,太子没了,他必定趁机夺权篡位。父皇老了,终日惶惶不安,多疑多虑,生怕有人从他手里抢走天下,到时候父子反目,便可诛杀叛臣。”
无渡轻笑:“我杀一个,他杀一个,这天下就太平了。”
顷刻间,大雨就落了下来。
城门口的少女瞬间被雨水浇透,兵士们纷纷躲雨,只有她还跪在原地痛哭,瘦弱的背脊起起伏伏。
无渡握紧了拳头。
风雨湿冷,风沙裹身,她受不住的,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妥协回家。
雨越下越大,暴雨滂沱,城中的泥土滚流,冷风狂曳整整一日,天已黑尽了,她还是不肯走。
颢珍珠烧得迷迷糊糊,哭着呓语:“阿耶,阿娘......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阿耶阿娘。”
无渡忍着痛,站在城墙上守着她,他气极:“你到底要何时才肯屈服。”
一天一夜,暴雨不停,天要亮了。
她不吃不喝,站在城墙下,满身是血,握着那把精致的雁翎刀砍门,砍不动便凿进去挖。
她一定要出去,就是死也要出去。
守城将传他的令吓唬她:“再不回去,我砍了你!”
她握着刀,眼睛赤红:“要杀便杀,想要我认罪,绝不可能!”
“若阿耶阿娘战死,我绝不独活!”
她筋疲力尽,高烧不止,已经受不住了,跪倒在城楼下,双手死死扒着城门不肯松手。
再逼下去,她会比颢元魁先死。
无渡双手狠狠捏着椅子的扶手,他怕极了,睫毛轻颤,指节攥得发白,下一刻,扶手被他生生捏碎。
他猛地飞身跃下城楼,将已经昏迷的颢珍珠抱在怀里,慌乱地用身上的衣服去裹她,大步往住处跑。
“把全城的郎中都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