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沈茉从小姑娘长成夫人,知她清高、知她执拗、更知她深情。
可深情换来的却是背叛,清高撞上了世俗的浑浊,怎能不痛?
她家姑娘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走吧。”
沈茉挺直腰背往前走,脚步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夜风拂过她的裙角,吹乱了鬓边一缕青丝,却吹不动她半分意志。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她得好好想想。
前方未必是坦途,但后退,绝不可能。
眼下最要紧的,是婆婆的态度。
她是沈家嫡女,嫁入侯府为妇,若婆婆明理公正,尚可周旋;若偏袒亲生儿子,一味包庇,那这场风雨,便只能她独自面对。
她不知道婆婆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偏袒她儿子。
若可能,她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
毕竟,日子还长,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必步步紧逼?
沈茉走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如同幽魂般融入夜色,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
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又抬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嘴角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世子夫人有点意思。
明明撞破了那对狗男女的好事,居然没冲出去大吵大闹,也没有撕扯哭喊,更不曾拔簪自残以证清白。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听完了每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去。
有意思,真有意思。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要么歇斯底里,要么羞愤欲绝,哪有人能如此冷静?
她不急着揭穿,反倒默默走开,这反应倒让人好奇了。
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是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维持表面和睦,做个贤惠大度的正妻?
还是撕破脸皮,当众揭露奸情,让那两人身败名裂,从此各走各路,永不再见?
又或者干脆利落,暗中布局,寻个机会一刀解决,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黑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转头望向许凌云和罗芬芳躲藏的方向。
那里草木慈窣,气息紊乱,显然是两个人极力压抑呼吸所致。
呵,藏得倒是挺深,可惜功力不够。
逃荒路上本就枯燥,颠沛流离,食不果腹,人人都绷着一张脸,哪有半点乐趣可言?
不来点热闹,岂不是白来一趟?
所以……
太无聊了,不如添把火。
让这场戏,唱得再热闹些。
而另一边,许凌云那边。
沈茉和陈嬷嬷离开时的脚步声,让他心头一紧,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立马警觉起来,耳朵竖起,眼睛四下扫视,生怕被人发现踪迹。
见四周漆黑一片,无人追来,才缓缓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靠在树干上。
可那口气还没喘匀,身旁的罗芬芳忽然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微颤:“她……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许凌云抿紧嘴唇,眸中掠过一丝慌乱,却又强行压下,故作镇定道:“不会,她若知道了,岂能如此安静离开?”
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份“安静”,比怒骂咆哮更令人心悸。
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和犹豫,目光微微闪动,扫过周围昏暗的树影。
夜风微凉,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也让他的心渐渐清醒了几分。
时间已经不早,再这样耽搁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端倪。
他不想惹麻烦,更不想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催罗芬芳赶紧走,再待下去,怕被人察觉出不对劲。
他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像是耳语:“芬芳,我们得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警惕,耳朵竖着,留意着四周任何一丝异样的动静。
他知道,这地方不该久留,一旦被有心人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
可罗芬芳哪肯轻易放手?
立刻贴上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非要他再多陪一会儿。
她整个人靠在他肩上,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的手指一圈圈绕着他袖口的布料,嘴边挂着娇嗔的笑容:“再待一会儿嘛……就一小会儿,反正也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她的眼波流转,带着蛊惑般的温柔,“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给我?”许凌云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留了下来。
他心头一软,原本坚定的意志被她几句话搅得七零八落。
他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终究没能狠下心推开她。
“就一会………”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妥协与无奈。
可这一留,却是为之后的祸事埋下了伏笔。
可这个决定,很快就要让他后悔莫及。
他并不知道,远处角落的阴影里,早已有一双眼睛盯了他们许久。
那道目光冰冷而怨毒,像刀子一样钉在他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