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嘴,一、二、三。”
命令刚刚发出,小怪物就颤了颤身子,径直跑回了屋里,留下一地掺着泥水的脚印。
牵起那只被咬破的手,医师打开药箱,慢慢敷上了药草,他说:“肆意纵容可不好,现在是被咬上一口,之后被吃干抹净也不是没有可能。”萤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似乎永不停歇的雨,然后把刚刚咬过的梅子塞进医师口中。
“酸不酸?"她问。
“不酸。"医师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纤细的手指,“不过,你的手似乎更甜一止匕〃
事实上,医师和小怪物都是一类东西,一个把嗜血暴躁的本性裸露在外,而另一个则是隐藏在心底最阴暗处,一点点缓慢释放着。总的来说大差不差。
萤抽回自己的手,将梅子扔进雨中,
她又开始发起呆,听着雨声,就好像听见了大海的波涛……该怎么出去呢?她想,找到了小怪物,也找到了产屋敷家族的秘密,为什么梦还在继续。“产屋敷家族还有一位低调的姬君,与月彦少爷是双生子,只不过因着一些特殊原因不能见人,在下曾和这位姬君有过一面之缘。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您说呢?″
医师再次向她斟了一杯茶。
“她叫什么名字?“萤问。
“舍子哦,取自舍子花,也就是曼珠沙华,一个美丽的名字,不是吗?”医师起身拿起那把纯白色的纸伞,临行前还送了一件由他亲手缝制而成的艳红色和服,他说一一姬君穿红色也会很美,在下期待已久。人离开了,雨依旧未歇。
萤展开那件和服,不得不说,缝制得相当垃圾。针脚歪歪扭扭,明明是朵花却被医师缝得像是狗尾巴草,丑得别具一格。上面沾染着不少深深浅浅的血迹,估计是不小心被针刺破的,看起来真是有些筑拙的可爱。
她想了想,还是把衣服收了起来,心意领了,至于其它的再另说。有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怪异的梦了,很快。萤将最后一口热茶饮尽,她伸出手,雨滴落在掌心之中,然后慢慢滑落。滴答滴答,
在雨水编织而成的幕布中,她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窗户后一眨不眨盯着她。
萤笑了笑,友好又礼貌地向好不容易从病痛中苏醒的月彦少爷打声招呼,“很快,我就会杀死你,那么现在一-夜安。”她转身走进屋内,发梢处的蝴蝶被惊动,挥动翅膀从屋檐下飘过,如同一片纯白花瓣。
最后落在了月彦少爷的手心中,
那里还残留着从肺中咳出的鲜血,蝴蝶伸出喙管汲取他手中的血液,那雪白的翅膀仿佛也染上一点朱红。
他握住这只不听话的蝴蝶一--啪嗒,蝴蝶在手中绽放了最美一刻。那些白色粉末黏在指端,带来无法忽视的怪异触感,他将这些粉末撒入香炉之中,看着徐徐燃烧着的烟雾,他感到有些生气。此生从未遇见如此无法掌控的事物,这位贵族少爷觉得,他不该再由着蝴蝶肆意飞舞。
要做好一个捕虫网,把那只不听话的小蝴蝶牢牢抓紧在手心之中,然后吃掉她。
连绵不断的梅雨终于停下,
粘稠闷热的空气却始终笼罩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随之渗透出的汗水与阳光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呼吸,呼吸着,却感到窒息,
梅子树上空落落,满地浆果腐烂成迸发的烟花,散发出死亡的糜臭。死寂一般的溪流中飘荡着几片残花,这流水殇殇,蜿蜒曲折,最后又会在哪处停留…属于雨的季节已过,那意味着将要迎来另一个盛夏。夜间蝉鸣不止,
夏日,终归是属于生灵的季节,对吧。
消失许久的玉藻前在一个寻常夜晚出现,很遗憾,他并没有打听到有关于契约存放的位置,产屋敷家族隐藏得太过隐秘,甚至是那位家主大人都不甚清楚就好像,有某种事物在模糊他们关于契约的一切记忆。玉藻前猜测一一
那棵圣树是活着的,不是花草般死寂地活着,而是有思维和语言以及感知,就像是人类一样。
听起来希望被再次中断。
狐狸看着垂眸沉思的萤,心中升起一点愧疚。不对不对,明明就是这个狡猾人类强制他签订了契约,他为什么还要为这个狡猾人类感到愧疚?!
面色几经变化,在内心上演无数场戏剧的狐狸君正觉得自己应该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妖怪。
“你知不知道产屋敷家族还有一位名叫舍子的姬君,是月彦少爷的双生子。"萤问道。
狐狸愣了愣,他仔细回忆着自己所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隐约中是曾听过这样一个名字,可那并不是一位姬君,只是个在家主院子里侍奉的普通的仆役而已还有那么一点比较特殊的一一这位舍子十分擅长弓箭,每日除去日常打扫外就会独自一人去射箭场练习。
这么一想倒确实有些问题。
产屋敷家主并未制止这样对一个仆人来说颇为越界的行为,反而对舍子非常赞赏,并赠与她一把上等弓箭。
“是了,如果舍子也是产屋敷家主的亲生子,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不过…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隐藏身份呢?
玉藻前陷入沉思,根据他从前混迹在后宅里的经验和贵族们的变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