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阿雁了解云珠,云珠又怎会不懂阿雁的心思?她徐徐又耐心道:“阿雁,你实在不必自责。”有这样为自己着想的公主,阿雁此生,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她立时抱住了云珠,感动道:“公主,我此生,只怕真的是要离不开你了。”
云珠又笑开了。
她回抱住阿雁。
什么离开离不开的,云珠对于阿雁的想法从来都很简单,若是将来她碰到自己满意的郎君了,想要嫁人了,她就直接放她走,再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若是她一生都不想离开她,要守着她,那她就养她一辈子。云珠从来都不会因为自己的婚姻失败而否定掉世界上所有的情感,但也不会硬逼着自己的人非要去成亲。在她看来,没有似她一般非要成亲的理由,婚妮便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自然,若是阿雁哪一日有了自己独自一人想要离去的想法,云珠也会放她走。
天高地阔,她又有一身的本领,本不该被囚鸟一般困住。主仆二人惺惺相惜,是夜,互抱在一处取暖,过了好久,才一道躺上床榻,一道就寝。
无人在意,与她们仅隔了一面墙的卧房门外,萧明章终于爬起了身,出门打算解手。
他站在门外,云珠和阿雁的对话便恰好传进他的耳朵里。原本正打算去往净室的萧明章扶着墙壁,过了许久许久,也没有新的动静。直到有凉风顺着门缝偷溜了几丝进来,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这才缓缓地挪动双脚。
萧明章终于醒了,但是烧还是没有褪。
第二日,云珠和阿雁醒后,又检查了一遍萧明章的身体。见他没有退烧,云珠问道:“你来这边应该带着自己的护卫吧?昨夜人多,我不好多问,既然你如今清醒了,喊你的护卫来把你接走,我们家小,住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没有带护卫。"可萧明章轻飘飘的几个字,便打断了云珠的主意。他和云珠道:“和西域的战事刚刚休止,凉州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于是我便喊他们都留在了凉州,独自过来的。”
和萧明章过了这么多年,云珠会信他这种鬼话才真是见了鬼了。她讽刺道:“是啊,与西域的战事刚刚结束,你一个堂堂的主帅,便敢独自动身,四处乱跑,倒是真的放心,不怕埋伏在中原的西域暗卫会悄悄将你给暗杀了。”
萧明章放松地靠坐在床头,任云珠怎么说,反正他就是脸皮如同城墙一般厚,不肯承认,自己的确带了许多的护卫前来。云珠见自己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她今日还得赶去给孩子们上课,终于,脾气慢慢地也是上来了。
“那你就这么等着饿死吧,我们家不会准备你的饭菜,不会准备你的碗筷和茶水,你就这么待着这儿,看看你的人何时能来给你收尸!"她放着狠话道。……“萧明章苦笑,云珠这是在咒他死?那这大抵真是他从云珠嘴里听过最狠的话了。
可云珠还是不懂,叫人死的方式也有千百种,饿死是折磨最小的一种,就他见过的,还有五马分尸,还有人头落地,还有万箭穿心……他就算是真的在她的卧房之中饿死,在他看来,也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他苦笑过后,就这么不说话,静静地盯着云珠。请神容易送神难,云珠拿萧明章没辙,终于,彻底甩下脸子走人了。“怎么样?"她一出门外,阿雁便赶上来问。云珠看了一眼阿雁,阿雁便从她的眼神之中明白了结果。阿雁登时也忍不住色变,朝着往日里云珠的卧房方向呸了一口,怒骂道:“什么人啊,好好请请不走!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喊人来抬他走?”云珠摇摇头,叫人来抬走,左邻右舍都会看见,都会对她有想法。萧明章不就是想赖在此处吗?不就是想和她还有女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她想,她自有的是法子叫他住不下去,叫他自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