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所以才放她一马?他想要等到自己事成之后,再来要回这个孩子?云珠已不想去揣测萧明章的心理,那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复杂了。她如今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过好和阿雁还有穆昭稚的日子,萧明章并不在她往后余生的计划之内。
于是她根本没有理萧明章,甚至因为他的话,开始迅速又纵马疾驰起来。萧明章便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味骑马跟得云珠很紧。直至云珠到了草场上,见到自己的一批学生们,萧明章才没法再继续跟着她。
但他也没有走。
他就坐在草场边上,看着云珠,等着云珠。“老师,那边那个人是何来历?”
学生们虽然都听说过了云珠家门口的那个男人,却不曾见过那个男人的长相,见到萧明章,下意识并不以为他是坏人。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有欺骗性了,那般芝兰玉树的身姿,那般俊逸绰约的样貌,他跟在云珠身后,一道抵达草场上的时候,草场上的一众学生满脑子都只闪过两个字一一般配。
云珠的长相明艳,浓眉大眼,轻易叫人压不住,但这个男子身形高挑,虽然生的并不如云珠骨相深邃,却也是剑眉星目,从头到脚毫无缺点可言。学生们便从未见过如此男才女貌的登对。
云珠回头,终于在学生们的询问下,回头瞥了眼萧明章。只是一眼,她便回过头来,道:“他便是我家兄长。”“阿……“学生们顿时大惊失色,片刻前还赞叹萧明章的外貌,如今纷纷只想朝他吐一口唾沫。
真是人不可貌相。
瀚则这座小镇,并没有重男轻女这一套,甚至有时姑娘家在家还能比男儿有更多的主张,听闻云珠的事情后,众人对她的那位兄长,自然全都只有唾弃。她们全都站云珠的一边。
云珠也不和她们多耍贫嘴,适才她来回家中,耽误了一些功夫,如今都要补回来,姑娘们只怕是要到日落才能回家了。她便督促大家开始训练。
萧明章坐在远处看着,在来到此地之前,虽然萧明章已经听虞州陵和自己汇报过了无数次,云珠如今正在小镇上当教习骑马和射箭的老师,但萧明章总是无法切实想象云珠身为老师的模样。
因为他印象之中的云珠,实在是太娇气了,还时常有一套自己的脾气,她做老师?不得把学生都得气走了才是?
可还真不是。
虞州陵告诉他,云珠这老师,一当就是两年,不仅当地的姑娘们都很尊重她,就连那些姑娘们的爹娘,也都很喜欢她,纷纷称她为穆师傅。如今,萧明章遥遥看着,似乎终于可以理解,为何云珠会受到这么多人的欢喜,还可以将这份生计,做得风生水起。她对每一个学生都很认真,就算是骑马骑在最后的学生,她也会贴心心地与人询问缘由,观察她上马的习性和牵着缰绳的动作。她叫学生们为每一匹自己的小马驹都起了名字,她告诉学生们,马儿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轻易不能丢弃,得要学会和马儿沟通,才能真正学会骑马…射箭也是一样,云珠曾告诉过萧明章,她的射箭是当时西域最好的老师教的,而她如今,便在将老师曾经教给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给自己的学生,毫无保留和隐藏。
骑马和射箭都是云珠所热爱的事情,为了这份热爱,她可以很耐心,可以很坚强,也可以一点儿也不娇气。
萧明章看着看着,双眸不禁逐渐又染上许多的失落。因为云珠对于自己所热爱的一切,当真表现得很明显,她热爱骑马,热爱射箭,热爱瀚则的草原,也热爱她的学生,她是一个一点儿也藏不住的人。而这份热爱,曾经在云州的时候,萧明章也在云珠的眼眸里见过的。便是和他面对面的时候。
那时候不管白天黑夜,云珠的眼眸里总有对他的期许,犹如天上繁星,璀璨不断。
但他亲自把她给弄丢了。
草原上的日落灼眼,萧明章坐在草地上,仰面映上无边霞光的刹那,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砸在了他的手背上。那是比日落还要滚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