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已同他四目相对。
素来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在自己受了委屈的妻子面前,却难得笨拙得像个毛头小子。
萧明章俯身,与云珠看了很久很久,才道:“云珠,我不会说许多冠冕堂皇的话,但是我会同你保证,日后你在家中,再也不会受委屈,我们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好好养身体,早晚有一日,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好不好?”云珠点点头。
好,只要是萧明章说的,什么都好。
“我不想要你为难……“云珠不想哭的,她想,她当真不想哭的,可她似乎又忍不住了。
人要铁石心肠到什么地步,才会狠心叫那个向来对自己好的人伤心心和为难呢?
是我不想叫你为难。
萧明章将她牢牢地拥入怀里,叫云珠直接能感受他胸腔的震动。萧明章的胸膛很热,很热,和他素来清冷的外表一点儿也不一样。云珠听着那段只为自己跳动的鼓点,终于,彻底没有忍住,任泪水滑落了下来。
她又打湿了萧明章的衣禁。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在乎。她就这么靠在萧明章的怀里,任他将自己带回了王府,抱着自己下了马车。
应氏得知云珠知晓被褥真相,已是第二日的事情。萧明安回到了家中,在她的逼问之下,终于是把全部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原来她真的知晓了,原来她真的知晓了。
应氏恍惚,看向身侧的桓王萧劭,想问他怎么办。萧劭满面镇定,正值壮年的置铄双眸不屑一顾。很显然,他一点儿也不怕云珠知晓此事。
对于他而言,最要紧的只有萧明章的心思。他唯一的继承人,他唯一的亲儿子,如今却在做着一件又一件令他心心寒的事情,他是真的要那个女人诞下桓王府的骨肉,让他自己被困住一辈子吗?太妇人之仁了。
萧劭眼中满是对萧明章的不满,应氏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提议:“要不,算了,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大不了直接攻进金陵去……她毕竞也跟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也和明章一样?"萧劭质问道。
……“应氏便不说话了。
她怎么可能跟萧明章一样呢?应氏想,她但凡跟萧明章一样,这两年就不会往云珠的被褥里一次又一次地放入麝香了。每次做这种事情,害的总归是自己的良心。见萧劭说不通,应氏也不强求,但她近几日是没脸见云珠了,所以既免了她平日里许多的礼数,也叮嘱护卫,许多从前她不许云珠去的地方,也稍稍对她放宽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云州远郊与洛州的边界;比如,城西郊外的养马场;又比……云州府衙。
如今整座云州城的官僚格局,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由桓王萧劭所管束的军队,这是云州城主要的兵力所在;另一部分,则就是世子萧明章所管束的衙门,这是负责整个云州城的日常治理,上要应付皇帝和御史,下要安抚民心的所在。
衙门里放着的,许多都是云州城内最为重要的机密。先前应氏曾直接下了令,要看好云珠,不许她多靠近云州府衙半步。如今,却是几乎都不作数了。
“她想去什么地方就随她去吧。”
短短一句话,是应氏无奈之下对云珠的弥补,亦是对自家儿子的示好。云珠的身体,说到底,应氏还是不大在意,但她在意萧明章对她的态度。好歹是她的亲儿子,应氏不想自己同萧明章之间也变得如同萧劭跟萧明章一样。
所以,既然东窗事发,那么适当对云珠的交好便很有必要。她们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相处了下来。
这日,云珠身上披了件月白绣金丝竹叶的披风,来到了云州府衙。这几日因为青州的事情,萧明章根本忙得脚不沾地,将她安抚好后,他便彻底投入了青州之事,忙得再也没有时间回家。她便只能给他送些床单被褥以及干净的换洗衣物过来。府衙里的官差对于云珠的突然出现,都有些不太适应。没办法,虽然早知自家的世子成了亲,有了世子妃,但是世子妃此前几乎从未进过府衙,如今居象真的进来了,许多人都觉得震惊。
也当然,还有小部分的人震惊,仅仅是因为云珠的样貌。他们从前从未见过这位打西域而来的世子妃,乍一见到她,浓艳的五官以及深邃的眼睛,便将他们全都给震住了。
对于这些官差们,云珠基本都是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萧明章,于是一进府衙,便直奔萧明章的书房而去。
为她领路的衙役名为于振飞,恰好是上回她带那小男孩到府衙,小男孩口中要寻的哥哥。
这位于捕头对云珠的态度可谓是十分恭敬又欣喜,一路边走边道:“上回实在多亏了世子妃,还担心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和世子妃亲自道谢,不想世子妃这般快就又来了!”
云珠笑了下,既然他提起上回的事情,便也同他打听:“你弟弟回到青州了么?青州近来情况如何?”
“……“于捕头这倒是不好说了,他神色为难,看起来并非是不愿意告诉云珠,而是不知该如何告诉云珠。
“青州如今很不好。“于振飞别别扭扭,道,“世子妃,我也没叫我弟弟回去,而是直接喊我爹娘过来云州,暂时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