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的时候几个同事见她睡着了就没叫她,还拿了毯子给她盖上,她却在他们走后十分钟左右醒来。
那会儿已经后半夜,她看了下时间,拿了包匆匆撤离。
公司楼下一百米处有个微型小广场,有商家在临街处安装了一座旋转木马。
她早上走的晚了点儿,来的时候没进车库,就把车停在了旋转木马对面的巷子里。
大马路上没有人,只路灯下偶有汽车经过。
刚走到旋转木马附近时她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影,这人从白马造型的木马后面走出来,他穿着短裤和拖鞋,宽松的衬衣扣子错位扣着,衣摆一边高一边低。
赵予维没有多看一眼这人及脖颈的花白头发和胡子拉碴的脸,她目不斜视调了个头,往返回公司的方向走去。
这个方向比巷子安全,起码临着灯火通明的大马路。
她内心很慌但也只是步伐加速,唯恐跑起来会刺激身后的人,直到再次刷脸进入主楼。
她在闭合的玻璃门里看见这人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果然跟上来了,她心跳如擂鼓,乘电梯返回了公司。
她走去工位开了台灯,后怕地坐在椅子上,可就在这时候,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和临街的空旷比,室内的脚步更令人窒息。
她整个人都懵了,身体因为极度紧张而变得轻飘起来,几乎是无意识地抄起桌上的硬盘反手就是一下。
这一下打得涵养极好的乔岭捂着脸蹦出个脏字儿。
赵予维更懵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加班呐……”乔岭皱着眉道。
五分钟后,乔岭办公室。
热水器在墙角发出嗡鸣,乔岭拆着泡面:“你们从棚里走的那会儿我听见动静了,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身手不错,换个工具我今晚得交代在这儿了。”
赵予维出手的时候他往后躲了,没完全躲过,坚硬的塑料壳刚好顶住颧骨,那一块的皮肤没破皮也没红,五分钟之后的现在直接变青了。
赵予维很抱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乔岭说:“刚经历了那事儿,这反应正常,女孩儿就得防范意识强点儿,你还可以更强,比如不回家在棚里睡一晚。”
“那不行。”赵予维说,“那我爸得睡不着了。”
乔岭把泡好的面往茶桌上放着,他看了看腕上的表:“你不回家你爸也不睡?”
“睡不踏实。”
“那吃吧,吃完送你回去。”
赵予维拿着小叉子拨了拨面。
乔岭看出她的犹豫:“怕胖?”
“不是,晚上直播那会儿我吃了一包螺蛳粉。”
乔岭:“……给我吧,正好饿了。”
赵予维就在旁边陪他吃面,他没吃几口忽然想起来,从茶桌上的纸盒里掏出两粒话梅递给她。
赵予维:“你还吃这?”
乔岭:“泡茶用的,完了你也试试。”
赵予维嘴上应着好,心里是拒绝的,她一直不明白看上去清清淡淡的男人怎么老喜欢奇奇怪怪的尝试。
那话梅是一颗颗独立小包装,她把两颗攒一块儿塞进了包里。
乔岭看见了:“舍不得吃啊?”
“不是。”她淡定道,“我减肥。”
“……那螺蛳粉算什么,减肥餐?”
赵予维扭头,看见他嘴边挂着的笑。今晚的乔岭似乎很喜欢揶揄人。
再回家的路程十分顺利,路上就没几辆车。
赵予维熟门熟路掀开扶手盖:“提神醒脑吗?”
乔岭说不用:“刚填饱肚子,清醒得很。”又说,“你吃吧。”
赵予维:“我也清醒得很。”
不仅清醒,还挺高兴,她甚至怀疑老天不是派孙今桃来阻碍她的,似乎是来帮她的。
乔岭按她说的路线把车开进她家小区。
“这小区绿化不错啊。”他说。
“几号楼?”他又问。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他扭头一看,赵予维歪在副驾驶睡着了。
先前才说清醒得很,这就睡着了……
乔岭把车靠边停下,车顶正好是盏路灯,后半夜沉寂得连飞蛾都不绕着光圈飞舞了,较白天降了温度的空气带着点儿流畅的清爽。
车窗几乎全开着,他往窗框上枕着胳膊,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想了一下又把烟盒塞了回去。
窗外是球状大叶黄杨,他不经意间看见一只瓢虫在叶片上爬行。灯光把虫身照得发黄,也看不清它背上有几颗黑点。
它顺着叶片爬上茎秆,又沿茎秆爬到上一片叶子。它翻越好几株茎秆,终于离乔岭的视线越来越近。
乔岭正打算数一数它背上的黑点,看看它究竟是不是七星瓢虫,哪知这虫却跟逗他玩儿似的不横着向前了,挑中某一根茎秆便纵向钻进绿植的深处。
他还盯着瓢虫消失的那一片,看它会不会再爬出来。
他盯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铃声像炸雷一般忽然打破沉寂的夜。
赵予维迷迷糊糊捞起手机接电话,是赵圣卿打来的,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她透过挡风玻璃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