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要谈,便立马坐下了。帝王容貌,无人敢窥探,不过恪妃作为妃位,自然能同皇后一般直视君颜。但恪妃也跟其他宫妃一般压下头。
福临心情又郁闷了,但他郁闷都发泄到其他低垂眉眼的妃子身上,“都给朕抬起头来,怎么,朕何时成了那狼豺虎豹?”“妾身不敢。"由恪妃带头,其他妃子纷纷抬起头来。福临悄无声息往恪妃那个位置多看了两眼,脸色红润,双眸精神,看来身体无碍。
皇帝总算放心了。
他克制住自己思念的目光,心跳如雷,跟皇后有的没的说了好长一通废话。皇后惊喜万分,万岁爷许久没跟她说过话了,就算她不盼着帝王恩宠,帝王多敬着她一些,她的后位就越稳固。
一时间,帝后相处极为和谐,让一旁的妃子看了艳羡不已。也有好些人心里暗暗惊喜,皇上今日过来了,那往后日子是不是会正常进出后宫了?
别的不说,她们盼孩子盼了许久啊。
恪妃捧起茶杯垂眸喝茶,借着喝茶姿势低头不看帝王,省得越看越心慌。对她来说,帝王少进出后宫还是件好事,至少她不用面对后宫妃子的勾心斗角,也不用面对其他人对于血脉身份等高低贵贱的言论,毕竞都是帝王宫妃,如果宫妃们的责任是给皇家开枝散叶,但皇帝不进出后宫,便等同于谁也没法生养,那这血脉要如何流到孩子身上。
到头来,所有宫妃不都是一样的吗?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离开,恪妃才起身向皇后告退。皇后心情不错,默许她提早退下。
恪妃出了宫门没有上仪仗,她走出坤宁宫往小猫最喜欢钻的猫洞走去。而皇帝此时也往猫洞这边走来。
见了恪妃,思念没法抑制,反而愈发浓烈,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席卷全身,他想了好多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最终还是将主意打在那群经常被恪妃喂的猫身上。
回了乾清宫出来后就直接往猫洞处来了。
因此,跟恪妃在这里碰面是他没想到的事。恪妃或许以为过来打扰她的是没有眼色的奴才,看过的那一眼极其冷漠,仿佛缀满冰霜。
福临刹那间的滋味无法言喻。
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他先前次次不见恪妃,就是不愿恪妃以这种眼神看他。
他平静地心里问着恪妃怎么可以这样看他,怎么能?凭什么要这样看他。他辛辛苦苦藏了一年多对她的感情,在看到恪妃那一眼的瞬间,如河堤崩溃,不甘让他双目赤红,脑子里的声音如山怒号,在叫嚣着,你为什么要放过她看着她日日对你畏惧,看着她日日高兴你的离去,看着她对你不思不想不念,终有一天,只有你记得那些记忆,她全然不知。他不甘心啊。
“皇上?“恪妃反应过来,赶紧屈身行礼,“妾身给万岁爷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福临不知自己用何等语气说出这句话,他看到恪妃脸色苍白告退,看着恪妃背影远去,那些原本给猫准备的猫饭都掉落在地,无人捡起。小猫们挑挑拣拣,不大满意这些猫饭,但过了许久,还是有饿肚子的猫过来,将掉落在地的猫饭都吃了个干净。
皇帝站在原地良久,眼神平静。
承乾宫,恪妃后怕道:“本宫真没想到万岁爷会经过那里。”“娘娘别怕,咱们没事就好,万岁爷不会跟我们计较的。”“但愿如此吧。”
一下午,恪妃靠练字平心静气,目光总是一次次瞥向那几幅假画上。而恪妃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在一张张纸上,被帝王尽收眼底。皇帝看过后便烧了这一沓纸。
他极力克制自己,却抵不过如燎原之势升起的感情,他不想伤害恪妃,也不想让恪妃难受。
但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让那些奴才往后一五一十将恪妃的举动都记着了。现在的他,勉强还能用不想伤害恪妃的借口将自己所有肮脏的、不堪的念头压下,往后他真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只想让恪妃开开心心的,不想让她受到任何折磨。他闭上眼睛,脸色更苍白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怕是不用等到他寿终正寝的那日,早就因为思念折磨坏了身子。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仍是克制着,他明白,恪妃不喜他的霸道、说话不算数,以及将她当作玩物般的眼神。
先前伤害过恪妃,往后日子,他不会犯下同样过错。天子无戏言,一言九鼎。
恪妃敏锐地发现承乾宫打量她的目光愈发过分了。她并非任人算计之人,便着手将承乾宫都排查一遍了,但疑惑的是,仍是一丝漏洞都没查出。
静苗语气慎重,“娘娘,如果真如您想的那样,那在咱们承乾宫埋着的人手藏的可真深。”
“本宫不知道他们贪的是什么?"恪妃烦闷,“将吉祥的那些画换走,吉祥还变了个样子。”
“娘娘,您说那些画都被换走了?“静苗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不免感到诧异。
“本宫亲手作画,又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墨迹,本宫敢笃定,那些画不是本宫画的。"恪妃真的不解那幕后之人为何将那些狗画给换了,难不成这有利可图。她看着汪汪叫疯狂甩尾巴的吉祥,忍不住道:“静苗,你说吉祥是不是有一只跟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