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姜晚棠不喜欢冷场,尤其是和一个关系不那么融洽的对象同处一室的时候,沉默简直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凌迟,考虑到对方惯常冷傲少语,她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打破僵局的责任。
“你身上的毒现在还疼吗?”转瞬一想,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又道:“我让江含烟去信问问她师父,看能不能开些药给你吃。”
“不用。”谢夕邺扯过适才掀开的锦衾,重新盖上。
“你别动,我帮你。”怕他动作之下又把伤口崩开,姜晚棠赶忙制止。
“我在书里看到过,毒发第二天晚上,身体会奇寒无比,熬过这一阵,明天就好了。”帮他仔细掖好被角,她四处看了看,又问,“有没有热水袋之类的东西?暖手炉、汤婆子之类的都可以,给你捂着,会好受一些。”
“没有见过。”谢夕邺摇头,忽而问:“原书里,邺王用的什么?”
“这个......”像被座下的木毛刺了一下,姜晚棠腾地站起,走到桌边,面红耳赤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递到嘴边,才抿一小口,又忍不住拿起茶壶往里添,杯里的水很快满溢出来。
谢夕邺侧过半边脸,挑了下眉,眯起凤眸,看她手忙脚乱收拾桌子。
这话可没法答,至少目前,没法答。姜晚棠甩了把袖上的水渍,扭头朝窗外望,努力假装镇定,岔开话题:“这天儿可真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十点之前我还得回家去呢。”
“还早。”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无所谓答案是什么,可瞧她这反应,倒是真想知道了,谢夕邺撑起上半身,目光黑沉沉觑压过来:“用的什么?”
姜晚棠最怕谢夕邺拿出这种眼神对付她,一旦被盯上,根本无从抵抗,只能老老实实交代,无意识张了张嘴,话已然到了唇边,“用的是......”
“王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台阶而上,厅堂门嘎吱一声推开,来人毫不犹豫踏进正厅,径直朝西次间走来。
稍一回想,姜晚棠很快猜到来人的身份,不用通报,能随意进出邺王府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景王。
书里邺王亲缘淡薄,五岁那年,母家失势,母后遭人陷害,打入冷宫后不久便郁郁而终,留给他的,除去薄情寡义的父皇,就只剩下这个弟弟。
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便出身尊贵,一旦失去庇护,便是墙倒众人推,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两个幼小的孩童,就在其他皇子的欺辱下,嫔妃的刁难中,宫人的冷眼里,相互倚靠,艰难存活下来。
这段经历养成了邺王凶戾嗜杀的性情,也让他对这个唯一的弟弟颇为爱护,有求必应,从不设防。
大晚上的叫人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清白,传出去也难免让人想入非非,栾京城拢共也就这么大,消息一旦落入萧时泽耳朵里,江婉昙在他心里的印象就全毁了,后面的剧情自然没法推进下去。
姜晚棠匆忙环望一周,这个房间陈设简单,一面方桌、一个摇椅,外加一张雕花拔步床,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根本无处躲藏。
鞋靴碾过青石地砖,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来不及了。姜晚棠心一横,当即蹲下身子,低头便往床底下钻。
谢夕邺将视线从屋外移回,蹙眉看过来:“你干什么?”
“你弟弟来了,我得躲躲,他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嘴巴,到时候传出去坏我名声,萧时泽就......”
话未说完,床板突然咯噔一声,眼前光线骤然暗淡,男人高大身影倾覆而下,手掌拽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提,又顺势朝身前一带,两人相拥着倒在榻上。
“唔——”鼻尖狠狠撞上对方紧实的胸膛,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下男人收紧双臂,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他微微探起半边身子,嘴唇贴附过来,气息灼烫,声音暗哑:“嘘,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