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邺,早在结婚前,姜晚棠就没少听人说过这句话。
手腕强硬、行事果决是一方面,更令人忌惮的是那份睚眦必报的狠劲。他这人记仇得很,当你不小心踩到底线,侵犯到他时,当下他不会表露出任何不悦,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而当你卸下防备,侥幸以为他不会追究时,他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出击,精准卡你一手,让你无计可施。
就如眼下这样。
姜晚棠被他冷冰冰五个字生生噎住,默忖片刻,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谈下去,索性敛去笑容,回归本来面目,眼底那点刻意堆砌的温软霎时褪了个干净,言辞也陡然锋利,“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做了三年夫妻,这么绝情,没必要吧?”
谢夕邺眯了下眸,舌尖抵着唇角顿了顿。
她的脾性,他是领教过的,顺她意时,软言细语,温温柔柔,什么都好说,可一旦谈崩,惹得她不高兴了,便会骤然变脸,将他视为仇敌,无所不用其极。
“我承认和你结婚另有所图,可我一没贪你的财,二没骗你的身......就算骗了,你又不吃亏,再说,你也没在我身上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更别说感情了,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是,婚内和别的男人私下见面是我不对,可消息爆出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发布声明,和你划清了界限,又没影响到你什么。”
没影响到你什么。
谢夕邺垂眸,狭长眼尾绷成一道凌厉的弧度,眉心阴郁之色愈沉。他不想再跟她争辩下去,敲下轿窗,朝外唤道:“沈明。”
轿外很快有人应声,“殿下吩咐。”
“把她给我丢出去。”
“是。”
话音刚落,轿帘由外挑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朝内探手,不由分说便朝她臂膀扣来。
“不用,我自己会走。”姜晚棠利落站起,脚下踩得震天响,溅起的水点甩了谢夕邺一身。这还没有解气,下马车时,她一脚踮地,一脚卡在车辕上,回头郑重警告:“你别后悔。”
掷地有声,气势十足。
谢夕邺微阖着眼,额角阵阵发涨,接连几日失眠,他的精神实在不好,屈指在眉心处按了两下,语气恹恹,“走好。”
“走。”姜晚棠横他一眼,唤过听荷,头也不回朝府门走。
刚才系统在给她布置任务时,也没说失败会有什么后果,虽然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就此结束,但她心里仍旧心存侥幸,万一呢。
毕竟她只是个配角,配角的作用在于衬托主角,跟主角无关的戏份,都不重要。
迈过府门,走进前庭,耳边一直没有任何提示,姜晚棠一颗心逐渐放下。
“差人送些热水过来,我要好生泡个澡。”她边走边解下腰带,吩咐听荷,“再顺便问问,江含烟什么时候......”
耳边电流声滋滋穿过,一道女声骤然响起,音色和先前一样,却冷若冰霜,毫无感情,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
“任务失败,剧情重置。”
“任务失败,剧情重置。”
“任务失败,剧情重置。”
接连重复了三遍。
话音落下的刹那,姜晚棠眼前的画面一下扭曲,整个世界像被撕成碎片,建筑轮廓在瞳孔拉出残影,视线随之变得模糊不清。
天旋地转,周围一片混沌,待恢复意识,已经站在宫里的辇道旁。
远处闷雷滚滚,暴雨将来。
她茫然垂眼,望见脚边那颗灰白色的鹅卵石,再回头,一辆马车正往她的方向驶来。
默不作声盯着那辆马车看了一会儿,她弯下腰,捡起那颗石子,狠狠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