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本王送你出宫。”一只执扇的手挑开轿帘,玉骨雕琢,肌理清润,青脉连着筋肉,冷白几乎刺目。
来人嗓音低润沉稳,似上好的乌木琴弦轻振,却压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
这道声音?
抽噎声顿停,姜晚棠猛然抬头,望向轿帷后探出的那张脸。
玉质金相、天工难仿,即便已然见过太多次,眼前这幅容貌依旧叫她失神。
从额骨到鼻梁,直至下颌,无一处不清晰利落,似寒刃劈开混沌,凌厉出锋。
日光斜照,在他眼下投落一片阴翳,一双凤眸愈显深邃冷冽。微风拂过,轿帘晃动,光与影在他脸上交错游移,始终穿不透那层如烙如刻的淡漠。
“谢......夕邺?”本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料终究还是一念成谶,姜晚棠一时呆立在原地,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
“上车。”马车上的人漠然开口,吐出惜字如金的两个字,往里让了让,始终没有抬眼。
“哦。”送到手的便宜,不捡白不捡,姜晚棠抹了把脸,攀上车辕,坐进马车。
轿厢内一应奢华,四壁铺陈绣工绝伦的锦缎,丝线勾勒出连绵的云纹,小桌上放置香炉,雪松混合幽兰,和记忆里那人身上的君子香如出一辙。
身旁男人的腿实在太长,占据马车内绝大部分空间,姜晚棠老老实实蜷在左边角落,盯着他衣袍上的夔龙纹,在脑海里迅速回忆《误把流光认作卿》里的剧情。
原书中除了她这个恶毒女配,还有一个痴恋女配而不得的阴湿男配,和男女主一齐上演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的狗血戏码。
男配是京中出了名的冷面王爷,表面清贵如谪仙,背地里欲念入髓,在浮觞宴上对女配一见倾心之后,便倚仗权势对她强取豪夺,疯狂占有不知餍足,正是疯批对恶女、卧龙对凤雏,天造地设的一对。
看得韩夕直呼锁死。
而两人的第一次接触,便是因为女配在出宫的途中路遇暴雨,碰巧男配乘车经过,提出送她回府,从此开启那段孽缘。
所以现在的状况是,谢夕邺也穿书过来,成了男配?
“谢总好,”为了确认这一点,姜晚棠转过身去,冲身旁的男人谄媚一笑,“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真是好巧。”
那人环手闭目,靠坐于马车软榻之上,即便是放松的姿势,脊背依旧挺直如松,自有一股高不可攀的矜贵气质,听见姜晚棠开口,他略微抬眸,扫了她两眼。
因自小养尊处优,又掌管集团话事权太久,这位天之骄子眼底尽是目下无尘的冷肃之意,纵使眸光只云淡风轻自身前掠过,也无端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没有否认,八成是他。
姜晚棠无语望地,心里忍不住一阵哀叹,按理说,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遇见熟人,多少是件值得安慰的事情,可她此时毫无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反倒生出一股大难当头的不祥预感。
刚才顾景提到的支线任务,想必都和男配有关,若谢夕邺真是男配,事情就会变得相当棘手。
她这位前夫,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何况他俩刚离婚。
想到适才那通旁若无人的发泄,姜晚棠舔了舔唇,心虚之下,挤出一抹示好的笑容,软声询问:“所以,你现在是郗拽?”
“郗曳。”谢夕邺换了个姿势,屈指搭在眉心,心情看起来不是太好。
谢夕邺这人性格不怎么样,不喜欢搭理人,也不爱笑,时时刻刻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当年为了加上他一个微信,姜晚棠可谓手段用尽,差点没偷走他的手机,让人把自己当贼送进局子。
“哦哦,郗业。”不是男配,姜晚棠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重复一遍他嘴里的那个名字,在心里纳闷,郗业,原书里有这么个人吗?
“请问,是作业的业,还是叶子的叶?”有问于人,姜晚棠很客气。
“摇曳的曳。”谢夕邺蹙眉,明显不想多说。
郗曳,郗拽,姜晚棠心里咯噔一下。
按照书里的设定,男配是个性格冷拽、手段狠辣的王爷,她一直以为是作者为了贴合人设特意取的郗拽这个名字,原来是自己看错了?
想到这一层,姜晚棠的神情黯了黯。
男配的名字在全书拢共也就出现了那么一次,其余时候都用邺王代替,她确实没怎么留意。
也正因为和谢夕邺的名字撞了一个字,导致姜晚棠每次看到男配的片段都会有些出戏。
“邺王?”姜晚棠小心翼翼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