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从云摇摇头,“可要奴婢打水梳洗一番?”他心不在焉的点头,“善。”
这绝非一场单一的对话,嬴政会一些解梦之术,知晓人不可能梦见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
那么这场玄而又玄的对话是为何?世界上当真有神迹么?他想起在邯郸时他也曾梦见过这个老者,当年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只知晓是某个祖辈,醒来后梦的内容他亦忘得一干二净。后来他曾戏说与表妹听,表妹还傻傻的问他祖父长何种模样。如此说来,这其实还是当年的那场梦境回演?否则如何解释梦里的他是四五岁的模样。
望了望四周,嬴政发现了这两次梦的共性,那就是他在表妹身边。表妹果然是上天赐给他的!
般般下了课,累成一条狗了,软趴趴的从书房出来,迎面便撞见了穿戴整齐的表兄,也不知晓他到底歇晌了没有。
他当着众人的面,忽的捧起她的小脸在她头上狠狠亲了一下,抛下一句有要事处理,晚膳不过来用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般般被他突兀的举动弄的脸颊涨红,捂着脑袋左看右看婢女与鲁氏。她们捂着嘴忍笑。
“不、不过来便不过来,我去找姑妹。"般般嘀咕,脸颊热乎乎的。时间就在她每日进课、陪姑妹玩耍用膳中度过,宫内公主们最近不大走动了。
过了盛夏,阳曼正式出嫁。
为表重视,相邦吕不韦与蒙骜将军会亲自护送阳曼入齐。阳曼几乎将自己在秦的所有物件都留给了般般,哭的一塌糊涂,般般为她擦泪,“妆花了要,可不能再哭了。”
“我们日后再难相见了。“这两年,她早已将般般视做挚友,虽说一开始与她交好存着讨好太子的心思,可时间久了怎能不真的交付真心。“或许还会见的。“般般短暂无措,旋即郑重其事,“只要你还想回来。”阳曼擦泪的动作迟滞,“当真?“她不是傻子,听出姬小娘的语气中尚有转圜余地,能让她这般笃定的说,还能因为谁呢?如此想着,她内心涌起一股欣喜,“我自然还想回来!”阳曼食邑阳曼县,来日未必没有希望以阳曼为封地,能拥有一块封地自给自足,过富足的好日子,谁又想远离故土到齐国做什么太子妃,便是能顺利当上王后又有什么好的?
她没有野心,无论是对权力还是对感情。
阳曼就这般出嫁了。
夏季过去,初冬来临时,秦王大病了一场,卧榻吃了半月有余的药才恢复了康健,通过姬长月,般般知晓了秦王身子亏空,只是瞧起来还正常罢了。这下印证了后宫为何长久无人怀孕,原来真是秦王的问题。只是无论是上一个秦王还是这一个,似乎身子骨都不大好呢。般般心心里知道这是好事,表兄能早些继位,但不好说出来,呃,有些缺德。但因秦王病了那一场之后,秦宫上下的气氛便怪怪的,颇为紧张。嬴政也几次三番嘱咐她出门在外,多看多听,不要说太多话。就连神经大条骄横自大的姬长月,也一改从前,变得谨慎起来。般般吓坏了,真以为做质子吃太多苦有损身体康健,这几日紧张巴巴的总要膳坊做各种药膳,亲自端了去要表兄喝,她亲自盯着他喝。“我的身子没问题。“嬴政颇为无奈,这些天喝的想吐,一点不开玩笑,“父王做了许多年的质子,我吃苦不过两三载,在姬家过的很好。”“我不管。"般般瘪嘴。
她闹着要他喝,秦驹在一旁笑,“这都是小娘的一片爱护之心,殿下还是从了吧。”
你是哪头的倒是。
嬴政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秦驹知晓太子没有真的生气,不过他面子功夫做到位,忙作势跪下请罪。“你凶秦驹做什么,秦驹你快起来。”
秦驹就知道,他狗腿子的乐呵,瞅着太子,脸上就一个表情:您看,您瞧瞧,小娘疼我。
赢政这下笑了,是阴恻恻的笑。
秦驹立马收起表情,再得瑟小命不保。
无奈之下,嬴政喝了药膳,用完他带着般般离开东宫,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般般追问哪里,他不肯说。
“到了你就知道了。”
般般:“神神秘秘的。”
坐着肩舆一路到地方,般般稍愣,“这不是上丘别院么?”去年冬季她还与诸位公主们在此地赏梅饮酒作乐呢。嬴政但笑不语,牵了她的手,“上丘别院再往外沿走,还有一处檀宫,这里是木坊之地,你研究酥山时,膳坊便是来此地借用的刨冰器具。”般般愣愣的,消化完毕,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猛的抓住表兄的衣袖,“是纸做出来了,是不是?”
嬴政半是失望半是感慨,“表妹聪明了。”她气鼓鼓,捶了他一下。
抵达檀宫,般般下车的速度比嬴政还要快,一把跳下去直冲里面而去。刚到宫门外,她便听见中午砸落的′砰砰砰′声,缓慢而有韵律,内里湿热,雾气弥漫,数不清的工人赤上身,肌肉蓬勃,他们正无休无止的砸捣着石器中的浆状物。
此物色调偏暗沉,是冗杂的褐色。
再看别人,有人在切割树皮、植物根茎、渔网等物件,切成细碎的打磨,随后加水砸捣成浆状物。
最外围太阳暴晒之地,浆状物被平铺在竹片编制的网上抄造。经过种种神奇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