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返港再倾。”那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粤语腔调。岑姝翻书的手蓦地顿住。
她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这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四周的声音在她耳边消失,只剩下那个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岑姝僵在原地,握着书脊的手死死按住,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就在脚步声快要到跟前时,却突然停住,然后渐渐远去。她登时如梦初醒,放下书快步往书架外走了几步。她急切地想寻求一个答案,转过书架,终于看到了那道阔别已久的背影。男人身着黑色长款风衣,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正从容地迈步下楼。
岑姝呆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平静的心脏再一次疯狂跳动。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那种酸涩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她张了张嘴,想喊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却依然发不出声音。梁怀暄。
…怀暄哥哥。
下一秒,她从迟疑转为决然,快步追了上去。岑姝冲出书店大门,正要追赶那个身影,却猝不及防撞进另一个怀抱。梁柯越身上蔚蓝香水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他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压着怒意:“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我不是说你要出门打电话给我吗?”
岑姝拼命挣扎,捶打着他的胸膛往外张望。梁柯越还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见,视线快速在人群之中逡巡,却没有一个是他。
是她看错了吗?
怎么会?
不…她绝不会认错…
最终,岑姝无力地垂下手臂,任由梁柯越将她搂进怀里,无声地掉了眼泪。她的思绪蓦地回到几年前成人礼那天。
他们一行人在伦敦庆祝她的生日,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不知不觉,只有她和梁怀暄走在最后。
那时她高兴喝多了香槟,身上披着梁怀暄的西装外套。他们并肩走着,他看到她走路歪歪扭扭,伸出手扶了下她的腰,眼底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又淡声提醒她:“看路,有这么高兴吗?”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了,你…你们来伦敦陪我就好开心!”她当时想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那是她过的最开心的生日。
到了车上,他俯身过来为她系安全带,她壮着胆牵住他的手指,鼓起勇气叫他:“怀暄哥哥!”
“嗯,怎么了。“他抬眸,耐心等待下文。“你还没有给我生日礼物。"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撅嘴。他淡淡一笑:"阿越送的你不喜欢?”
“……“岑姝咬了下唇,“你提他干嘛?我是在问你要礼物。”梁怀暄静静注视着她,沉默须臾,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你想要什么?″
两人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挪开眼,车内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岑姝脑袋一热,就势攀上他的脖颈,仰着头凑上去吻他的唇,轻声说:“我想要这个。”
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和梁柯越同一天出生,从小一起长大,是港岛豪门圈里公认的金童玉女。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未来也会结婚。除了哥哥,从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在这个几乎全都是男人的大家族里,她父亲早逝,母亲也早就离开这个家,她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分量可言。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闻墨的一再反对,她和梁柯越的婚事才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可现在,哥哥下落不明,爷爷终于可以彻底掌控她的人生,就连订婚这件事,她也只是被告知了一声。
闻肃说,既然享受了闻家的一切,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强强联合就是豪门游戏的潜规则。
而她没有任性的权利,更没有选择的余地。与此同时,拐角那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启动,重新隐没入浓稠的夜色之中。男人靠在后座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卓霖在后视镜里看了许久,有些不解为何男人从书店出来后就有些情绪低几。
过了一会儿,卓霖用粤语恭敬地询问:“先生,还去别墅么?”卓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伦敦出差,先生总是会让他开到那个街道,然后自己一个人静静坐在车里。
有时候,一坐就是到天明。
车窗缓缓升上,梁怀暄的视线从书店门口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上收回。镜片后的目光静如寒潭,很快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淡然模样。半响,男人薄唇轻启,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算了,去机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