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波哽咽说，“你是坏蛋！笨蛋！世界上最讨厌的蠢纲！蓝波大人一辈子也不想见你一一你就知道欺负我，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我被你们逼的快要窒息了……”
“…我讨厌你，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讨厌你。”那双勒着他的手落下，蓝波趴在他的大腿上，枕着头，泣不成声，喃喃开囗。
“蠢纲，纲，阿纲……我讨厌你，我真的好讨厌你。我好难受，我好想死，好累啊，好累啊……我不想活下去了，我一点也不想活下去了，为什么会这么累，阿纲，阿纲…阿纲哥哥，你把我杀了吧，掐断我的脖子，我受不了了，阿纲，纲，救救我，杀了我，不，救救我……哥哥，哥哥，我的哥哥……雷守的声音逐渐听不清楚了。
首领只能听见，他的弟弟最后奄奄一息地总结道：“…我一定是在死前产生幻觉了。”
而后蓝波安静了。
他把头埋在泽田纲吉的腿上，感受到自己的脊背一下下被抚摸，温顺的，柔软的，听见泽田纲吉笑了一一其实也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毕竞哭得太惨一一他已经很久不流鼻涕了，但现在，泪水和鼻涕一起流出来，被他恶意地擦在泽田纲吉的腿上。
心跳和喘息混在一起，没法分清楚，外界和内部产生的声音，他的脑袋尖锐地疼痛，嗡鸣的厉害，像是被震碎了，他听见雷声，听见哭声，听见惨叫，听见尖锐又恶意的笑声一一还是哭喊，是雷光？是劈里啪啦在爆炸，发出风声？女人的呜咽，婴儿的哇哇哭喊。
他在做梦，梦见自己眼睛亮晶晶地询问：“老大老大，婶婶给我讲的睡前故事上说孩子都是天使，那我是什么天使呀？我是不是也是在爸爸妈妈的祝福里出生的孩子呀。”
他在做梦，梦见已经死去的长辈内疚地回答：“是呀，蓝波是带来奇迹的希望天使。虽然爸爸妈妈已经变成了星星，但是还是在为蓝波带来祝福。在大家眼里，蓝波已经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了。”他在做梦一一他知道记忆在骗人，都在骗人！这才不是对的，他的老大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过话！他一点也不喜欢波维诺家族，他没有那么多疼爱他的长辈，他根本不记得这些，不要再欺骗他了一一停下来！
“只是，大家偶尔也会有觉得对不起蓝波，不配做长辈的时候……尤其是在深知所有的罪注定都会被蓝波无条件地原谅，才会更从心底感觉无力，自私和卑劣一一我们明明享受着，但从来不需要……滚开！他不需要死人给他道歉！
“…对你忏悔。如果说唯一有什么感激的，就是蓝波遇上了一个只在乎蓝波，也有力量保护蓝波……可以被托付的好人，像是命运注定给蓝波带来的礼物，弥补我们对你的缺位。”
滚！都滚！所有人都滚！都给他滚出脑袋里去！他在做梦，梦见他的头发被抚摸，梦见浑身冰冷的他被人披上披风，梦见他被抱起来，梦见有人替他擦干净了眼泪，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叹息，一遍遍地说着我在这里。
他在做梦，梦见泽田纲吉问他：“蓝波讨厌我，可是，我很想蓝波怎么办？”
“那你签字据。”
“嗯？”
“你签字据。"蓝波尖叫，“你给我签字据，一辈子也不要离开我！不签就给我滚出去，我才不需要你去照护，反正蓝波大人、蓝波大人早晚有一天能习惯……能忍耐一个人独自生活的。”
他埋在泽田纲吉的怀里，猛然拽住泽田纲吉的领子，颤抖着，对着眼前的首领说：
“泽田纲吉，在你回来之前，明明，我已经做到三天在梦里没有想你了。”“你为什么要回来？说啊，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我终于一点也不想你，开始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