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泽田纲吉身后的山本武,又若有老无地瞟了眼自己还在床上昏迷的前弟子。
“泽田纲吉。”
“嗯?"正在翻阅报告的泽田纲吉抬起眼睛。他看见夏马尔很严肃地说:“这场战争的波及面和实际损失没有想象中的大,但对于参战双方的精神创伤相当恐怖一-现在公会最需要做的是心理安抚。所以你最好多关注关注别人的问题,有几个…很多人在你离开后,精神状态一度变得不是那么好。”
“我会的。”
泽田纲吉真诚地点点头,但夏马尔啧了一声,清楚对方大抵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巴利安减员三分之一,守护者直接打没了一对雾守。门外顾问首领也没了。这是明面上泽田纲吉看到的惨状。
实际上,情况不止这样。
培养狱寺隼人的九代岚守就是最开始夭折的那几个大师猎人之一,除此之外,波维诺家族的成员也在那次减员中有较严重的损伤。屉川了平请了个假去慰问已故的旧友,山本武的父亲则死在人群里面。在没考虑好怎么去见正式见他的守护者之前,泽田纲吉先去见了他的同盟。迪诺的领地和本部距离并不远。因此泽田纲吉决定先斩后奏。当到领地时,迪诺正在整理新的人员名单,他在听说有人闯进来后,和自己新换任的下属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然后从书房的边缘拿起片手剑,准备出门。
直到迪诺看见闯进来的那个人究竞是谁后,他望着泽田纲吉,整个人愣住了。
大概半分钟后,听见泽田纲吉呼唤的迪诺才回过神。他没有细听泽田纲吉的话,而是主动问了对方的一个问题:“我没做梦,对吗?”
正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突然过来的泽田纲吉被这个问题打愣了。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你没做梦,迪诺。”刹那,泽田纲吉看见他的师兄笑了,对方只说了一句话:“是吗?…如果这是梦,我也认了一-无论如何,我很想你,阿纲。”他们去了卧室,当谈起这些思念时,迪诺语气很平和。他甚至先给泽田纲吉煮了杯咖啡,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囗。
迪诺知道泽田纲吉想来他这里了解什么一一所有守护者的情况。“先说你的雷守吧?我去参加了波维诺那位前首领的葬礼,看着在结束后,蓝波顶着雷雨,在墓地前跪了一夜。我实在是有点放不下这孩子,劝了他一下,他和我说,他很后悔他偷了懒,没有在小时候多学一点东西一一他此后再也没有血亲了。”
泽田纲吉怔住,面对迪诺的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捧着咖啡,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后说:“…蓝波一直都做得很好了,不是他没努力,是我没照护好蓝波。”
迪诺摇摇头,他说:“我们不提谁对谁错,谁来承担,阿纲,我为什么和你提这个,是因为……
“蓝波说的血亲是包括你的一-阿纲,我说的血亲也是包括你的。“迪诺垂下眼睛,又抬起眼睛,凝望泽田纲吉,苦涩地笑着。“罗马里欧死了,如今我再也没有长辈,而你是我最后视为亲人般的存在了。”
迪诺的话语很委婉,但也足够他把意思带到。他们只剩下彼此了。
泽田纲吉望着迪诺想,他应该思考迪诺的话语,但是他多少已经无法理解,只是看着眼前的迪诺,突然发现他的师兄金发其实并不耀眼,而是那种柔软的,更加柔和也显得温顺的美丽。
那为什么会记错?
是因为对方在他记忆中总是明亮灿烂可靠的吗?泽田纲吉喃喃道:“说起来,迪诺……我记得龙历院给你抛过橄榄枝。为了避嫌,你把这件事情告诉过我,并且当着我的面处理好的一-那时候我和你说,我希望你慎重考虑,其实如果,如果…我也不会怪你的。”迪诺肯定,他似乎想起什么,也笑了一下,眨了眨眼。他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记得当时我回答说:我慎重考虑过了,并出于利益考虑,我选择你一-现在看来,我赌对了不是吗?阿纲。”骗人。
你嘴上说着出于利益考虑,实际上就像是两只手都抓着糖让孩子选择奖励的长辈,无论我怎么选,怎么说,实际上你都没有做第二个打算。“对不起……我做的还不够好。“泽田纲吉低着头,他看着喝不惯的咖啡,忍住泪水,断断续续地说:“我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明明你其实可以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迪诺师兄。”
师兄这个词让场面瞬间凝固。
迪诺怔住,望着红了眼睛的泽田纲吉,一时间自己忍受的苦涩都随着两声无奈的干笑彻底压不住了,进而主动抱住泽田纲吉,把比他体型小一圈的亲人,挚友,同盟,领袖牢牢地抱在怀里,感受彼此的心心跳,还想撑起几个笑,但怎公也笑不出来。
他说:“阿纲,抬起头看我好吗?”
就像是泽田纲吉需要支持,迪诺也需要确定这个人存在,而不是某种因为太过思念,而形成近乎梦魇一样,易碎且飘渺的虚假存在。仿佛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前,自然的,得体的,总让人挪不开目光的面容和神情。
“这都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你。”
亲切的,稳定的,关怀的,像是定心针一样令人宁静从容的话语,还有心跳声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