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福了一礼,“既如此,贫僧便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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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济川的空气中满是被暴晒后的尘土味道,隐有几分燥意。
莳婉自从在云安寺昏倒后,一回府,便享受起了特殊待遇。
不仅在吃穿住方面尽心尽力,连那些个酸言酸语解闷的下人,也再没在他眼前出现过。
思绪回笼,她盯着正给她吹凉药汁的男人,放软语调道:“大王日理万机,要不还是去忙吧?”
省的天天凑她跟前,就知道盯着她喝药。
江煦神色未变,“这箱子送来也有小半日了,你不打开看看?”
莳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古朴的铜箱,依稀记得侍卫们抱进屋时,落在地面上咣当响。
这样重的金器首饰,又得劳烦她悄悄差人去换。
莳婉软着嗓子,“大王赏赐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估摸着,这些东西折算下来,价值得超过千金了吧?”
她这两句话都是奉承,可落在江煦耳朵里,如今也变得顺耳起来。
“既然知道本王对你用心,也该早些让本王讨些好处。”他施施然喂完最后一口药,不待莳婉咽下,便拿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唇。
指腹短暂相触,带起一阵电流。
莳婉虽然与他有过亲密接触,可也会因着对方突发的行为而害羞,譬如当下——
这人突然来这么一下,换了身竹绿直缀,上头甚至还有银色缠枝纹,就像是,又为着什么事情刻意打扮过一般。
可......最近哪儿有什么大事呢?
江煦见莳婉面露绯红,心下不由得更为自得。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婉儿对他有情,且用情颇深。
朝夕相处不算,还会梦到他。
一想到前几日她亲口承认,江煦的心情不由得更好。
他今日的确也是刻意打扮过,为她。
但一开始,婉儿似乎仍是精神不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倒是让他十分挫败和意外。
不过,好在他略施小计,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会儿,婉儿看他的视线颇为直白,仿佛带着点燃一切的热量,随着眼睫的眨动,从脸庞一路盘旋、扩散至四周,而后停滞于某个点。
江煦似有所感,轻抵着后槽牙。
本能地,身体出现了某些令人不齿的反应。
莳婉本就留意着江煦的一举一动,此刻,几乎是一下子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出乎意料地,她的汗毛一根一根立了起来,连带着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忙欲盖弥彰,明知故问道:“大王,这些箱子里的东西都是赏赐给我的吗?”
江煦一直望着婉儿。
但这次,他忽然就有些厌烦了这种雾里看花的样子。
既然心中有他,又为何一直欲擒故纵呢?
男人语气难明,甚至有几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迁怒,“你不是缺钱?”
投其所好的赏赐,婉儿竟然只能瞧见这些死物。
最要紧的人,反倒晾在一边,又在这装傻充愣。
若不是她身子尚未恢复......
江煦缓缓吐出口浊气,试图压盖住身体的某些反应。
哪怕早就有所猜测,但眼下,当这个事实再一次摆在眼前时,江煦心底仍满是挫败。
以至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
若是他没钱,只是一个穷鬼,那婉儿选择的,定然就是其他人了。
当真是目的明确啊。
“你既然这么缺钱,不如本王为你指一条明路如何?”他不等莳婉回答,半真半假道:“男人为自己的女人花钱,天经地义。”
“你姿色尚可,不如——”
“来当本王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