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以粮食为媒介,换取经济权利?
这样的事,对起义军而言,其实就是饮鸩止渴,然而,对方如今却不得不应下这个条件。
幽州......?
多亏在柳梢台时经常接触不少达官显贵,偶尔有人贪杯多语,或是处于别的目的,自夸上几句,每每这时,莳婉总能学到些东西,她素来喜欢思考,一来二去也知晓了不少信息。
到今日,竟还派上了大用处。
莳婉记得,幽州大司马与江煦是有仇的,但具体而言是怎样的仇恨,便不得而知了。
她把此事默默记下,道:“如今战事焦灼,起义军毕竟是半路出家,师出无名,缺衣少食,此事......想来定然是会如大王所愿的。”
江煦的大半张脸藏匿在阴翳中,闻言,再次情不自禁望向身侧的人,“借你吉言。”
莳婉一愣,心下惊诧,“大王言重了,奴婢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最近,江煦有太多次给予她这股奇怪的错觉了——
态度亲和,言语客气,甚至是......热络。
就像是......对待一个宠物,但偶尔,却又如同莳婉过去所侍奉的那些恩客一样。
男女相处,情难自抑,以至于主动地想要表现一番。
但这种感觉也仅仅只是刹那,思绪回笼,江煦桌案上的茶盏已然见底,莳婉忙又为他添了半杯茶水,边悄悄挪远了点儿步子。
此人的宠爱是她的筹码,但绝非倚靠。
江煦这般年少成名的枭雄,想要把她高高捧起,是再简单不过的。
倘若来日,想要将她丢弃,也是顺手而已。
莳婉心中不为所动,面上愈发羞赧,又轻轻地笑了下,似乎是在回应江煦方才的话语。
此刻,男人显然心情颇佳。
她抓住机会,道:“大王,奴婢觉得济川的百姓,状态与别处很是不同。”
“上回我问景侍卫,发现靖北军中竟有与百姓交好的兵卒,属实是让奴婢大开眼界。”
江煦不置可否,“兵卒亦是百姓,百姓也可当兵卒。”
“若是他日遭遇变故,全民皆兵,未尝不可。”
莳婉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新颖的观点,面上难免失神两瞬,江煦见她一副懵懂模样,喉间微动,“怎的突然提起这一茬?”
莳婉半真半假道:“大王麾下,总是有许多奴婢不曾见过的新奇场景,心中好奇,总想着亲眼见一见。”
说了这么好些,原是有事求他?
江煦脑海里的飘然之感迅速冷却,但一抬眼,却又见莳婉宛如一只小兔,正悄悄地觑着他的神情,他语气微顿,到底还是道:“本王今日下午恰好要去街上巡视,既如此,那你便和本王一道前去吧。”
莳婉一怔,忙应了句,这次,笑意更加真心实意几分。
......
*
近酉时,阳光褪去正午时分的灼热,化作一层轻盈的薄纱,笼罩在济川城的街道上。
街边有小贩早早支起油布伞,正在大声叫卖着,红彤彤的杨梅与一侧小桌上摆着的酸梅汤散发出一阵清爽的果香,甜腻与微酸交织,惹得莳婉忍不住目光多停留了会儿。
江煦今日少见地套了驾马车出行,寻常样式,在如今却也是尊贵非常,唯有极少数人才能有资格乘坐。
莳婉还是第一回坐这种车架,眼底满是好奇,边忍不住悄悄打量着。
过去,她虽接触过许多不同阶层的权贵,可场所总是被拘在柳梢台,这样的奢华的马车,难免有些不适应。
就如同......她初到正院那几日,战战兢兢泡茶的时候一般。
好在一侧时有微风拂过,吹至窗牖,也能瞧见些街上的景象。诸如卖酸梅汤那样的铺子还有许多,临近饭点,远处依稀可见炊烟袅袅。
巡逻的士兵们列队而过,一切忙中有序,粗看,竟像是稀疏平常的太平日子。
......
或许是这大半个时辰的所见所闻都过于新奇,以至于两人回到太守府后,莳婉都还是有些兴奋的余韵,萦绕在心头,久久未散。
莳婉拎着手中的食盒,脚下不停,跟着江煦往正房走,然而此刻,她却只能听见胸腔内肆意杂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须臾,门关,食盒被揭开,里头的两碗酸梅汤呈现眼前。
莳婉步子迈得小,见状,浑身汗毛顷刻耸立,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目光偏移,对上的,恰是江煦笑盈盈的眼,他轻点了点桌案的一角,示意她过去。
“夏日喝上这一碗颇为解暑,你且尝尝。”男人嗓音和煦,这句邀请,亦是如暖风过境。
然此刻,落于莳婉耳侧,却是不亚于惊雷乍响。
炸得她心下一停。
这是何意?
江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