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撑着围栏,暖橘灯笼下,柔和光线模糊了他英挺的脸,只看得清深邃眉眼,以及运动服也遮不住的漂亮肌肉线条。
假山小溪的各色锦鲤争相吃着鱼食。
冷风顺着吹来,掀起他额前短短的碎发,面容愈发清晰。
一墙之隔,祁颂透过木窗,瞥见那抹穿着白衬衫的秀丽身影。
她正在递给阿朗蛋糕,还剩一小半。
旁边还有一块早就切好的。
忙活完所有人,温乐遥把那块早就切好的蛋糕端起来,环顾四周,有些茫然地看了看。
她的眼神清澈而纯真,像温和的水蜜桃。
祁颂忍俊不禁。
他敢肯定,她在找他。
十年前的今天,10月31日。
宿宁一中旁的老小区。
祁颂去杨屹然住的老破大,帮他收拾出国的行李。
说是帮忙收拾,其实只是不想回家。
他懒散倚着门框,高挺鼻梁贴着个粉色创可贴。之前班上那个好学生给了他一盒,还没用完。
前两天社会上的小流氓欺负班上的老实男生,要钱,侮辱,殴打。
祁颂和几个兄弟逃课去网吧时刚好碰上。
他看不惯欺负弱小,一脚踹过去,拳拳到肉,下手又狠又准。
有个黄毛使阴招,抄起水果刀就朝他划过来。
祁颂一闪,被划伤了鼻梁。
鲜血流下来。
他抬脚踹飞那柄水果刀,踩在黄毛的手腕上,听着痛苦的嚎叫,笑得冷戾而瘆人:
“再他妈找死,我就踩断你的手。”
两拨人打到最后,被学校保安发现,逮着了几个。
祁颂他们算是见义勇为,光荣负伤,但处理方式不对,应该直接报警处理。
气得班主任直跳脚。
但凡有一个出事,她整个人就要碎了。
祁颂被勒令写检讨,停课三天。
他游荡着回父亲家,无人在意;回母亲家,被阴阳怪气。索性和杨屹然去网吧泡了两天。
第三天,10月31日,杨大少爷蔫蔫儿的说要回去收拾行李。
他爸妈为他学习,在一中旁边买了个老房子,杨屹然偶尔回去,东西却不少。
抱着祁颂哭半晌,杨屹然抹着眼泪一遍遍嘱咐他:“颂哥,别忘了兄弟。”
“哥,你明儿生日怎么过?”
“不过。”祁颂冷着一张帅脸,指间夹着袅袅香烟,心烦意乱地呼出青白色烟雾,冷哼,
“过生日有什么意思。”
“等我走了,你要是没地方去,就来这儿待着。”
“哥,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杨大少爷收拾完四个行李箱,坐在地上,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细长的烟。
两人一站一坐,屋里缭绕的烟雾像是人间仙境。
“我不来,这里哪有网吧好玩。”祁颂哼笑一声,和他逗趣。
嘻哈谈笑间,有敲门声响起。
祁颂抬眸,和杨屹然对视一眼后,抬手打开房门。
少女捧着一块蛋糕,脸庞清纯素白,露出乌黑透亮的眼眸,俏生生地开口:
“邻居你好,我是——”
“……祁颂?”
看到他的瞬间,温乐遥的脸不由自主地涨红。
话锋一转,声音发颤,整个人恨不得藏在蛋糕后面。
祁颂歪头看了她一眼。
没注意到她的紧张。
少年懒洋洋地垂眸看向奶白色的蛋糕,那上面缀着一颗红润欲滴的樱桃。
他随意弹了弹烟灰,轻笑着回应:“不对,你不是祁颂。”
“你叫温乐遥。”
浓烈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阳光暖香,窜入温乐遥呼吸,她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几乎憋出来:
“咳咳咳……今天是我生日,送,送你一块蛋糕。”
“我有吗?我有吗?”
杨屹然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大摇大摆走过来,笑嘻嘻地搭在祁颂肩上,盯着她身上的校服,
“嗨,妹妹,你也是一中的吗?我是文科5班的杨屹然。”
“有,有的,稍等。”
没想到祁颂身后还有个男的,温乐遥更紧张了,颤颤巍巍将蛋糕放在祁颂手掌上。
然后,转身就跑。
祁颂托着那块胖乎乎的奶油蛋糕,扬眉看向身旁的男生:
“……她是你邻居?”
“木几道啊,”杨屹然耸肩,“哥你也知道,我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
“哎?刚才她喊你名了,你俩认识?”
“班上同学,”祁颂回想起她快呛出眼泪的小红脸,思索片刻,利落地将烟头按灭,
“不熟。”
也就是那天,他在门口看到了她的家人。
她父母和小弟弟。
都是朴素的模样,但一家人围着她说说笑笑,气氛祥和而轻松。
父亲脾气温和,母亲利落干练又疼爱她。
虎头虎脑的弟弟才五六岁,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喊着“姐姐,姐姐”,小胖手拿着生日帽,想要给她戴上。
这样温暖的场景,祁颂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