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他,指腹轻轻在掌心画圈。
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有时与人打架身上难免擦出小伤口,师傅总是温柔地替她上药。宁宣从未有过照顾人的经历,只能尽力模仿师傅的动作,嘟嘴朝伤口吹了几口气,边吹边安慰道:“不疼不疼。”
宁宣说完便觉得不太妥,陆知衡会不会觉得她轻视他,将他当作小孩儿?
她能感觉到陆知衡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只好将动作放得更轻更慢,免得惹火了他。
陆知衡的手实在不像修仙人的手,指尖修长白皙,骨肉均匀,倘若不是手掌过于宽大,会叫人误会为女子的手。
现下掌心最白嫩的地方多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牙印,像是画卷被人乱涂鸦一笔,令人惋惜。宁宣越发羞愧地抬不起头,下巴快要磕到他手上。
头顶传来陆知衡不耐的声音。
“困了就动作快点。”
宁宣啊了一声,没敢反驳他,小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陆知衡冷笑一声,“若是故意的,你以为你能毫发无损地站在此处?”
宁宣讪笑着转移话题道:“公子,你说那丫鬟是什么来头?我听他和林夫人密谋要招揽什么信徒,还有什么仙药,古里古怪的,总觉得不是好事。”
陆知衡原本就对白芸生疑,久久不见宁宣回来便准备亲自去偷药渣,路过一处廊桥时刚好瞧见那丫鬟行踪诡异,于是也同宁宣一样躲在暗处偷听。
两人对话悉数进了他耳朵,宁宣没听懂其中玄机,他倒是明晰得多。
抬眼打量一番眼前女子的相貌,陆知衡心中有了成算,道:“明日你找个借口前去拜访白氏,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反驳,如果她提出带你出门,便说要过问我的意思,晚些再回复。”
“那你呢?”宁宣懵懂地点点头,“你是要去找那男扮女装的丫鬟吗?”
“还不算太笨。”陆知衡蓦地抽回手掌,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拿起盘子里的药罐,余光瞥见还剩下一半,便扔到眼前人怀里,冷淡道,“扔了吧。”
宁宣“哦”了一声,欢喜地将药膏收进荷包里,陆知衡没看见似的默认了她的动作。
寝屋旁有个专供守夜丫鬟睡觉的隔间,宁宣沐浴完就抬脚朝隔间走,才走出一步就被陆知衡叫住。
宁宣绕过屏风便见陆知衡穿着雪白的寝衣,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眼神意味不明。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宁宣现在已经很适应侍女的身份了。
清风县夜间依然很冷,屋子里的银丝炭烧得很足,寻常人置身其间甚至会觉得有些发汗,但陆知衡面上仍没什么血色,嘴唇泛白,撑在床沿的指尖趋于乌紫色。
他沉默片刻,扔了一床铺盖卷给她,然后便翻身上了床。
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床靠外的位置留了片一人宽的空位。
宁宣抱着厚重的被子,站在原地踌躇半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既没说让她打地铺,又没允许她上床与他同睡,这是让她自己做抉择?
在男女之事上,宁宣是没什么羞耻心的。
虽然心底有些怵他,余光瞥见手臂上越来越长的黑线,宁宣迅速吹灭灯芯,咚咚咚跑到床边,果断卷着被子睡到他身旁。
陆知衡没有像平日一样斥责她,他的呼吸很轻,闭上眼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冰冷的床板因为她的到来迅速温暖起来,像是底下有火在烤。
这一夜,宁宣睡得十分克制,几乎没有移动过,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陆知衡将他吵醒。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摸清一点陆知衡的性子。倘若没有允许贸然触碰他多半会引来反感,不如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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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宁宣睁开眼时,身旁床位空荡荡。她想起陆知衡的计划,麻利地换了身出门的衣裳,草草吃了块糕点便赶去白氏的院子。
不比第一次见面的冷淡,这回白芸极其热情地与她说话,还端出陈记的糕点款待,走的时候送了宁宣一对东海的珍珠耳饰。
不出陆知衡所料,白芸果然提出过几天陪她一道去寺庙祈福的事。
宁宣按着陆知衡的话回了,白芸便说如果他不放心可以与他们一道前往青龙寺。
回到寒梅苑已经是中午,宁宣在那边用过午饭,一回到院子里便看见陆知衡坐在桌前用饭,和他的性子一样,桌上都是些清炒笋片这样清淡菜,几乎没有油荤。
宁宣一看就没有食欲,反观陆知衡,不仅吃得津津有味,动作还极其优雅,细嚼慢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简单的菜在他筷子下仿佛变成什么山珍美味,宁宣看着看着竟也咽了下口水。
陆知衡余光看见她来了,也不与她说话,待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才问:“事情如何?”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林夫人约我三天后去青龙寺礼佛,我只说要问过你的意思。为了劝说我,她还说叫你一同前往,大约是很想让我陪她。”宁宣疑惑道,“那我去还是不去呢?”
“不去岂不是辜负她一番苦心?”
陆知衡慢条斯理净手,擦干水便推开门往外走。
桌上的饭菜自有林府的仆人收拾,宁宣只需要听从陆